程惠愣了一下,有些不好意思道:“你们消息可是够灵通的....让大家见笑了,当时明明是去借钱的,谁知道说着说着,就成了买下来...”
“买完我就后悔了,又是房子又是地,其实除了那个老厂房还有一点点用,其他真是....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自己人交代了。”
她的表情真的很后悔:“可是他们的工人实在太惨了,我有同学就住那里,小时候我去过她家...”
她摇摇头,一脸没法形容的表情,又心软又同情。
众人眼睛亮了,知道朝哪下手了!
“程厂长心善啊!”
“程厂长,您这是在做好事啊!”
“程厂长,零件厂的工人现在肯定不知道多感激您呢!”
“程厂长,我们厂的工人比他们还苦啊!”雨伞厂的厂长高喊一声,眼泪跟着挤出眼角:
“程厂长,我们也是个小厂,我们工人一共就几百个,从来都没钱盖福利房,工人一直住着建国后分的大杂楼,那楼都要塌了啊!
“程厂长,您救救我们!”
程惠看着他,30多岁的年纪,在一众厂长里算年轻的。五官普通,身材清瘦,戴着一副镜片模糊的眼镜,穿着洗的掉色的衬衫和军绿色裤子。
不说话的时候一脸老实相,谁知道一开口嗓门特别大,特别是喊起来,震得她脑瓜子嗡嗡的。
估计是在掩盖心虚,他的表情有些过于夸张了,也许他们厂的情况没他说的那么严重。
“大杂楼啊....”程惠道。
她喜欢大杂楼!
搞不好那是比大杂院还香的东西!
田胜利立刻道:“对,就是个大杂楼,您不知道,我们那老楼1910年盖的!估计比您爷爷年纪都大!以前是个外资银行的办公楼,后来分给我们当宿舍了。”
程惠道:“那你们厂挺有实力啊,银行的办公楼肯定盖得不错,还能分给你们。”
她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了,但是她装不知道,给他继续哭穷的机会。
田胜利看她感兴趣,果然来劲儿了,眉飞色舞地介绍:“您以前可能没听说过那个老楼的故事,它以前是银行啊,地下库老大,装着黄金和白银,结果在那个年代,当然总被抢。
“我们那楼上,密密麻麻全是弹眼,还有两个大弹洞!地下室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挖过,地基不稳,楼房有两个地方都开裂了。
“当时分房子的时候没人看得上,怕塌了,才分给我们一个小厂,后来我们缝缝补补,没想到它能坚持这么久,但是我看它实在坚持不下去了!
“结果上面说给我们分新房子,一直也没着落,我们实在等不起了,程厂长,救命啊!”
其他人纷纷皱眉离他远点,震耳朵!
不过大嗓门还是有效的,震得他们没机会插话,让他抢了个第一。
程惠露出一脸于心不忍的表情:“我怎么救你们?那房子给我,我也没用,我也不敢让自己人去住,塌了怎么办?”
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,众人也不意外。
真那么好骗,她怎么可能坐在这里,那几个赚钱的厂还能让她说了算?让她说了算,钱也不会给她。
但是现实结果就是钱得在她手里过一遍,她还能留下30%!
心善,好骗,但是也有下限。
田胜利露出一脸诚恳的表情:“我也知道让程厂长稍稍为难了,但是我们那个楼的地理位置是相当不错的,跟这办事处一东一西,它也是出了门走几分钟就是长安街,隔壁就是广场,在家里就能看见升国旗,晚上出门遛弯特别方便....
“之前好多厂想要我们那块地,扒了重建,我们都没给他!”
他们的条件是不但要安置楼里住着的几百号人,还要把厂里剩下的一百多号人的住房问题也解决了,每家每户面积还不能小于50平米。
怎么可能嘛?谁脑袋大才会答应他!
他这个厂长虽然刚上任不久,但是全厂员工从建国后就开始等,等到现在,才终于等到了一个冤大头。
程惠眼睛亮了几分,追问道:“真的在家就可以看见升国旗?”
田胜利眼睛比她还亮!连连点头:“真的真的!不信您现在就跟我过去看看!我们那还是个三层洋楼,站在三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!不用早起排队才能挤到好位置!”
“那还真不错,我喜欢看升旗。”程惠道。
田胜利笑容大大的夸道:“程厂长一看就是个爱国的人!”
程惠害羞地笑笑。
“这楼的图纸你带了吗?”她问道。
田胜利顿时惊喜,飞快地从包里抽出一张产权图。
他的手有点抖,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!如果他没拿图纸,现在再回去拿,估计就来不及了!
这个功夫屋里其他人就能把程惠的钱瓜分了!
程惠看了看,果然是传说中的那栋楼,位置确实如他所说,得天独厚,占地面积倒是不大,只有一亩,666平。
后来实在是太破旧,在塌之前拆了,盖了别的建筑。
田胜利看她的视线落在面积上半天,意外她嫌小,赶紧解释道:“三层呢,加起来就多了,而且房子周围我砌了一圈墙,又多几百平。”
终于有人抓住了他的小辫子,立刻道:“小田,这就是你不地道了,你怎么能多占公家便宜呢?”
“我路过过你们这栋楼,那院墙特别挡路,原来我还以为本来就属于你们的,原来是你私自加的!这可不行啊。”
“人人要都像你这样,那不乱套了吗?”
田胜利立刻道:“我这是为大家着想!那是个危楼,危楼!随时有塌的风险,有院墙挡着,真塌了还能保护一下外面的人!”
众人顿时不吱声了。
程惠放下图纸,问道:“你是打算抵押,借钱,还钱,还是直接卖给我?”
田胜利连连道:“卖卖卖!”
他脑子抽了才抵押赎回,那破楼赎它干什么?他只想赶紧把它脱手,再不跟它有一丝一毫的关系!
这样到时候万一真有事,也跟他没关系。
程惠微微皱眉:“借钱的话,我倒是可以痛快答应,但是卖的话.....哎,毕竟那么多条人命,你打算卖多少钱吧?”
您可能还喜欢的小说: 这个巫师他就不科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