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殿的乐声随着康王这一嗓子,瞬间骤停。
皇后跟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。
皇后当下怒道:“康王,你这是做什么?今日乃上元节,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押后,还不快快下去!”
太子也一脸无奈地看着康王,“八弟,我知道奉城伯是你未来岳丈,但是你也不能因私废公,朝政大事自有阁老与六部朝臣回禀父皇,你怎么能如此逾越?”
晋王跟齐王对视一眼,二人的眼中都带了几分兴奋。
几乎是立刻晋王就说道:“太子殿下此言不妥,八弟能冒着风险回禀,可见此事严重,你没听八弟说奉城伯重伤病危吗?”
“是啊,太子殿下。”齐王立刻跟着附和,“奉城伯坐镇边关,有他在才能压住崎南,如今重伤病危,只怕崎南战事也会发生变化,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及时回禀父皇。”
贵妃扫了贤妃一眼,再看向低头不语的德妃,最后目光落在萧沐宸身上。
就见萧沐宸那张冷脸难得带着几分震惊,显然被康王带来的消息给镇住的样子。
所以,端王也不知情?
她又看向皇后与太子,总觉得二人的态度有些不太对。
不等她想明白,就听陛下看着康王问道:“为何是你回禀御前?崎南的邸报怎么没有送入兵部?”
康王身体微微发颤,说出的话带着几分颤音,明显很是惧怕的样子。
“回……回父皇的话,送信的是奉城伯身边的长随,他没有军中令牌,兵部守门的人将他驱赶出来。
那人没有办法,便去见了奉城伯夫人,偏巧奉城伯夫人被兴安伯夫人相邀,参加兴安伯府今晚的上元节宴。
那长随只能求见了郑姑娘,郑姑娘一个内宅闺秀,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,就让长随去康王府,儿臣在宫里,于是王府的护卫便带着他送来的邸报进宫递到儿臣手中。”
康王现在终于明白,为何四哥要奉城伯夫人参加兴安伯夫人的宴会。
原来在这里等着!
皇帝此时面色更加阴沉,盯着康王问道:“为何邸报要奉城伯的长随送进京,军中的驿兵呢?”
康王对上父皇怀疑的眼神,心里很是难受,但是想起四哥的话,他深吸口气,开口说道:“父皇,驿兵的信送不出来,奉承伯的长随说,崎南战事激烈,我大楚因为兵马损耗得不到补充,奉承伯亲自带兵冲杀。
受伤之后,接连三次上书请朝廷增援,但是朝廷毫无消息,他就猜到驿兵怕是出事了,这才让自己的长随扮成百姓带着军报直奔京城。
父……父皇,儿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但是奉城伯病危,请父皇派太医前往救命!”
康王重重地叩头,那沉重的一声响,萧沐宸唇角紧紧抿起。
皇帝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眸子一一扫过在场的人,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随即皇帝起身,沉着脸从坤德宫离开。
康王一见难得机灵一回,立刻抬腿跟上去。
晋王跟齐王对视一眼,立刻拔腿就走,机会难得,不能错过。
太子此时也大步离开,萧沐宸这才跟在太子身后也离开了。
皇后高坐在上,脸色奇差无比。
怎么会……
明明已经安排好了。
贵妃瞧着皇后的样子,眼珠一转,一副很是着急的口吻说道:“皇后娘娘,你说是谁这么胆大包天,居然能拦住奉承伯的军报?这怕是不要命了。”
贤妃沉郁的眸子落在皇后身上,阴沉沉地说道:“是啊,皇后娘娘,您说谁这么胆大包天?臣妾实在是想不明白,是谁想要阻挠奉城伯的军报入京。”
德妃微微一叹,“事关数万将士的性命,居然有人如此狠毒与儿戏,难怪陛下如此生气。”
皇后:……
“大家都散了吧。”皇后直接起身离开,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讲。
贵妃一马当先拔腿就走,出了坤德宫和,仰头看着高悬在半空的明月,心里却有些拿不准,康王把事情直接捅到御前,是真的巧合,还是另有乾坤?
以康王的性子,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。
但是他就做了。
仔细一想,奉城伯是他未来的岳父,他为奉城伯出头也不奇怪。
哎呀,贵妃越想越糊涂,可惜淑妃错过这一场热闹,不然以她的聪明,说不定能猜出几分。
这么一想,贵妃脚步一转,朝着翠微宫走去。
淑妃没来,她可以去探望啊。
这好大一场热闹,怎么能少了她呢。
另一边皇帝回了崇政殿,立刻宣召阁老张祈珵,兵部尚书叶复进宫。
康王手中的密报已经递到皇帝手中,皇帝看完密报,脸色更是乌云密布。
那双眼睛扫过自己的几个儿子,便是齐王一向有些跳脱的性子,此时也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,大气儿都不敢喘。
早知道,不来看热闹了。
太子站在众兄弟之前,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御案上的军报之上。
他上前一步,看着父皇开口说道:“父皇息怒,您龙体为重。事情真相要查,但是奉城伯的性命也要紧,不如先遣太医连夜赶往崎南救命。”
皇帝听了太子的话,面色微微一缓,看着丁肇说道:“立刻传旨太医院,遣两名太医连夜出京医治奉城伯。”
“是。”丁肇弯腰领旨,立刻转身出了崇政殿,亲自前往太医院宣旨。
太子微微松口气,奉城伯还是永远闭上嘴的好。
萧沐宸扫了太子一眼,高兴的未免太早了,父皇派遣两名太医出京,便有了互相牵制之力。
即便是太医院有太子的人,只怕也深受掣肘,不敢随意行事。
再说,奉城伯那病危,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。
若是太子的人下狠手,说不定还会被他捉住把柄。
张阁老,兵部尚书连夜进宫的消息,很快就传了出去。
各府都有宴饮,这种消息压根就瞒不住。
等明曦接到消息时,奉城伯病危的事情已经传遍了。
明曦伸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,看着对面的段琪说道:“你输了。”
段琪无心下棋了,看着大姐问道:“大姐,奉城伯的事情是真的吗?真的有人斗胆包天敢截杀驿兵?”
书生的世界此时还很单纯,他从奉承伯军中大营回来时,事情还不算是太严重,也从未听说有驿兵被截杀的事情。
怎么转眼间,事情就变成这样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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