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玉梅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趴在床上的男人,每次说到这件事,就是这个态度,一想到他这十几年的痛苦,只能把一肚子火憋在心里,没好气地说道,“好……好……好,我不说,不说,总行了吧!瞧瞧你,现在连抓药的钱都没了,还在我面前耍脾气,老老实实趴着吧!”
苏晚晴低头看着刘仁杰的背,良久才问道,“叔,谁把你打成这样的?伤的这么严重,不找对方要医药费吗?”
刘仁杰苦笑,“……”躲都来不及,哪敢问医药费!
王玉梅瞥了下床上的刘仁杰,摇头说道,“当年的运动很凶残,谁敢问医药费!哎,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……”
刘仁杰把头趴在枕头上,脸上露出隐忍难受的表情,如果他的瘫痪能换来岳林哥的平安就好了!
可惜,十三年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!
岳林哥,你到底在哪!
若是死了,能不能给我托个梦,好让我断了打听你消息的念头!
灵泉水透过表面肌肤渗入脊柱骨髓里,一股暖暖的感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,脊椎部位不再那么僵硬。
刘仁杰咦了一声,眼里迸溅出一丝亮光,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,“晚晴,你……你这一手好厉害,似乎没以前那么痛了,居然还有种很舒服的感觉!”
一次针灸效果就这么好,多扎几次是不是会更好!
一想到这,因为激动刘仁杰浑身不停地颤抖着,哪怕只有一点点改变,他仍然感觉到渴望已久的希望!
他想象着走在阳光下的日子,走在风雨中的日子,只要能够站起来,一切都那么美好!
王玉梅顿时激动起来,“是吧!是吧!我就说晚晴很厉害!”
苏晚晴没有刘仁杰那么乐观,轻言解释道,“叔,您是躺在床上太久,突然接受外界的刺激,再加入药水浸透脊髓髓神经,自然有些敏感。至于,后续能恢复到什么程度,我也不是很清楚!”更加不敢保证!
或许持续的强烈刺激之下,脊髓不会再有这么敏感,效果也不会那么好!
总之,不应该抱太大的希望,以免失望!
刘仁杰看着苏晚晴内敛的表情,激动的心情跟着平复了少许,依然很开心,哪怕只有一点点效果,也比没效果好!
许久,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连忙出声询问,“晚晴,这药水效果这么好,是不是很贵?”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,没钱付药费!
不等苏晚晴说话,肖艳红连忙站起来,说道,“仁杰,你就安心养病,药费不用放在心里。晚晴俩口子条件还可以,这医药费还是负担的起!”
不管其他,就冲着刘仁杰以前帮过岳林很多,也不应该管他要医药费!
刘仁杰支支吾吾道,“这……这怎么好意思?”当初瘫痪之时,他大大小小的医院过不少门诊,吃过不少药……便宜的,贵的,草药,偏方,什么都试过了!
就是不见好!
钱花了不少,但一点用也没有!
可……苏晚晴的药敷上去后,比以前那些药不知道好多少倍!
他瘫在床上十多年了,就算这药再好,一次两次肯定不会痊愈,谁知道要治疗多久,才能停止用药!
苏晚晴看出刘仁杰的尴尬和窘境,当下轻言说道,“叔,这药水不值几个钱的,你不用有心里负担!”
刘仁杰瞪圆了眼,“真的?”
苏晚晴点头,“真的!”
空间里那口水井,一年四季往外冒着灵泉水,对她来说不要钱,可对别人来说,却是无价之宝!
刘仁杰放下心来,望着苏晚晴目光灼灼,掷地有声道,“若叔能重新站起来,第一件事是干活挣钱,偿还你的医药费!”
苏晚晴盈盈一笑,“好,我等着你站起来!”
——
诊治完后,一行人离开了刘仁杰家。
路上,肖艳红望着苏晚晴,细细回想着刘仁杰的反应,眼里浮现出一连串的疑问,“晚晴,你有没有觉得你仁杰叔很奇怪!因为救人变成这样,为什么不敢说出来!”
“特别是你玉梅婶子当着我们的面提出来时,他面色都变了,急忙打断她的话!他到底在害怕什么?”
“明明救了人却落得如此下场,家里更是一贫如洗!”
“真是见者落泪闻着伤心!”
“被他救了的人,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好受吧!”
“……”
王玉梅轻轻叹了一声,补充道,“我以前问过他很多次,他就是闭口不谈!只是说了句,就算救了对方,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活下来!”
苏晚晴灵光一闪,似有什么从脑海里跳出来一样,眉心一跳,“婶子,仁杰叔是不是我爸被抓走后,才伤成这样?”
王玉梅不知道苏晚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,她轻轻点头,“嗯。”
苏晚晴揉了揉太阳穴,又看向肖艳红,“妈,仁杰叔和爸很熟是不是?”
肖艳红说道,“何止熟!他们是同学,还是结拜兄弟,你爸比他大一岁。玉梅姐,你怎么不告诉我,你表弟就是刘仁杰!”
王玉梅疑惑地看着肖艳红,反问道,“我没告诉你吗?”
肖艳红眼皮抽了一下,“你说呢!”
王玉梅拍了下额头,“哦——可能是我忘了提他的名字!”
肖艳红很想翻白眼,却教养告诉她,这样很不好看,于是嘴角抽了一下,转头看向苏晚晴,转移话题,“仁杰性子太耿直,就算吃了亏也只会往肚子里咽,你爸处理一些小事,都是让他帮忙,他是你爸最信任的人!”
既然苏晚晴医术好,恰巧碰上刘仁杰瘫痪在床,这是她们能力范围以内的事,能帮就帮吧!
苏晚晴脑海里划过一闪而过的念头,刘仁杰的伤势是否和她爸被抓走一事有关?
也仅仅是念头而已。
半晌,她语气轻快回应道,“妈,你放心!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诊治他!”这么真性情的男人,就算他的病情再复杂,她也会努力去救他!
——
日落西山时,苏晚晴没进王玉梅家,鬼使神差走向苏家青砖高墙宅院。
落日黄昏,整个宅院蒙上一层层淡淡的金色,原本寂寥萧瑟的青砖瓦房变得柔和起来。
她脚步轻快地踩在青石板路上,感受着夕阳照在身上的暖意。
这曾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。
这里的每一个角落,每一寸土地,她都用脚丈量过。
无论过了多少年,走在青石板路上,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。
突然,一抹似曾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,同样消瘦的身影,带着黑色的帽子快速走在前头,哪怕是大白天,仍然像是幽灵般,神秘渗人。
苏晚晴的心漏跳了一拍,她快速追上前去,“哎……那……那谁……老乡,请等一下……请等等我!我有点事想问问您!”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!
对方不知道是听到了,装没听到,还是真的没听到!一直低着头,大步往前走,而且,越走越快,生怕她追上来似的。
一个转弯,人影就不见了!
苏晚晴呼吸一滞,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出来,从头凉到脚。
这个人到底是谁?
为什么那天大半夜会站在苏家院子的天井旁,而且大白天还戴着黑色帽子,更是屡屡避开她!
一想到这里,她不管不顾冲上前,“老乡,等等我,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!麻烦你等等我!”一定要想方设法追上他,看清楚他的长相!
苏家院子房屋叠叠,密密麻麻,房屋与房屋之间形成了一条条光线幽暗的小巷子。
她跟着黑帽男子穿过光线幽暗的小巷子来到另一条小巷子。
一抹熟悉的身影迎面走过来,他一抬头,一眼瞧见匆匆而来的苏晚晴,惊道,“晚晴,你怎么在这里?你不是和王玉梅出门了吗?”
苏晚晴哪有心思和苏岳亮闲聊,直接越过苏岳亮,快步走向巷子尽头,边走边说,“堂叔,上次和你说过黑帽男的事,你还记得吗?刚刚我又瞧见他了!”
苏岳亮微微一怔,下意识问道,“在哪?”
苏晚晴眉头紧蹙,大步向前追去,“就在你前面!我们脚步快点,应该可以赶上他!”她打定主意,一定要见到黑帽男!
苏岳亮原地踌躇了一会,终是跺了跺脚,紧追着苏晚晴而来。
几分钟后。
苏晚晴终于追上快步走在前头的黑帽男。
看着近在咫尺的黑帽男,她一颗心砰砰地跳动着,为了防止黑帽男再次消失于跟前,她闪电般出手抓住他的肩膀,那人怔了一下,转过身想看清来人,右脚突然抽筋,痛的他连连大喊,“哎呦,痛死我了,脚……肩膀……”
“快……快松开老子的肩膀,妈的,哪里来的龟孙子敢抓爷爷的肩膀?”
“老子问候你家祖宗十八代!”
“哎呦喂,老子骨头都散架了!疼死老子了!”
“……”
苏岳亮急忙冲上来,看着背对向苏晚晴的男子,他的表情由紧张变成释然,最后抹了把额角的冷汗,长吁一口气,“狗剩,你大白天戴着帽子鬼鬼祟祟干什么?”
被称为狗剩的男子平白无故被人抓了肩膀,心里很不舒服,还没回过神来,又被苏岳亮训了一番,憋得一肚子火无处发泄,一脸懵逼。
半晌,他才回过神来,亮了亮硕大的拳头,恶狠狠地望着苏岳亮,“老子戴帽子关你啥事?是不是你在抓我的肩膀?我要回去告诉我爸……让我爸揍死你!”
明明三十出头的年纪,说话做事却透着一股子傻劲,傻气。
苏晚晴望向苏岳亮,“……”这是什么情况?
苏岳亮揉了揉生疼的眉心,耐着性子解释道,“晚晴,这是住在苏家院子里的傻子狗剩,不是你说的什么黑帽男!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神秘黑帽男,从头到尾,就是这个傻子在作祟!”
虽然苏晚晴搞错了,但是他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轻快的口吻。
苏晚晴蹙眉后退几步,上下打量着狗剩,顷刻间发现他们除了头戴着一顶如出一辙的黑色帽子外,没有一样是相同的。
她轻轻摇头,“不是,这不是那个人!”
狗剩的腿不抽筋了,才转过身来看着说话的女子,一瞬间眼球全被苏晚晴吸引住了,原本迷茫的眼睛里迸溅出一丝亮光,嘴角流着涎水,口齿不清道,“姐姐,仙女姐姐,你是仙女姐姐!”
说完,张开手臂,激动地朝苏晚晴扑去。
苏岳亮没想到狗剩会来这一招,一时懵了,“……”就在他以为狗剩会扑个正着时,没想到苏晚晴动作敏捷,微微侧身,堪堪避开了狗剩。
下一秒,便听到“砰——”的声音在空中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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