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玖以前的被关范围还是整个家里,现在可好,直接变成一个卧室了。
考虑到她信任张姐,君澜暂时把人留了下来,但屋子里同时多了好几个盯梢的人,张姐做个饭的功夫都被吓到了好几次。
她端着托盘上楼,走到门口,餐食被人检查了三回。
“太太……”
保镖用钥匙打开房门,守在门口盯着她进去。
张姐小步挪进去。
温玖还是保持着回来的模样,衣服都没换一件,浑身上下脏兮兮的,缩在床脚发呆。
张姐放下托盘,先把人扶起来。
“地板凉,您现在的身体可不能坐。”
门口的人还在监听她们说话,她也不敢说的多么明显:“我去拧个热毛巾帮您擦擦,这胳膊要消毒,您待会忍一忍……”
“他是不是为难你了。”
温玖把头埋在膝盖里:“对不起啊张姐,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疯。”
疯到用姥姥的性命来控制她,现在又把她关了起来,让她只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苦熬,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。
也许这就是君澜的目的吧。
想要查到一个老太太住哪个医院,对于君盛总裁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。他如果不顾姥姥的身体,强行办理转院,温玖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,只能乖乖留在这里当宠物。
她不要脸就算了,可这个小的——
温玖不自觉摸了摸肚子。
张姐敏锐注意到了她的举动,细心地挡住房门口的视线,嘴里劝着:“您先吃点东西,我都是做的清淡爽口的小菜,勉强吃几口,吃饱了才有力气。”
温玖看向托盘。
张姐也是废了心,知道她肯定没什么胃口,故而没做什么油腻的大菜,只端上来了一碗清澈无油的玉米龙骨汤和两个小炒菜而已。
温玖实在没胃口,但小东西已经任劳任怨地陪了自己一天一夜了,除了早上闹了点别扭,被她吓了吓,到现在都安静的。
安静得像个幻觉一样。
温玖突然有点慌,怕它死了,赶紧端起汤喝了一口。
尽管张姐已经很努力地做得清淡了,但她还是能够尝出一股猪肉特有的腥味,逼得她反胃。
又想吐了,看来那玩意只是饿晕了,并没有死。
压抑着恶心,温玖逼着自己吃完了半碗粟米饭,又喝完了汤水,整个人恢复了些力气。
张姐拿来医药箱,给她处理了伤口,又放了热水,让她舒舒服服洗了澡。
刚换好干净的睡袍,君澜回来了。
他一回来就迫不及待邀功:“我给姥姥换了私人医院,特护病房,有最好的医生一对一照顾,她一定没事的。”
看吧,果然如此。
温玖语气淡淡的:“虽然本来就是你害的,但还是谢谢你。”
君澜真是有口难辩。
温玖刚刚洗了澡,皮肤还带着粉红色,流浪了一晚上的小猫又白净柔软起来,他很想靠近,又怕挨一爪子。
“我拍了姥姥的视频,你要看吗。”
君澜故意问道:“她虽然还没醒,可医生说了,血压慢慢降下来了,再休养两天就没事了。”
姥姥的视频?
温玖见不到老人家,一直很着急,听说有视频,立刻伸手。
“给我看。”
君澜并不给她,反而坐到她身边,把手机拿到两人中间。
就这么大一点儿屏幕,温玖想要看清楚,只能和他靠在一起。
画面里,老人家紧闭双眼一动不动,手背上的留置针管安安静静输着液,看起来就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。
温玖耐心等了两分钟,视频结束。
她无语了:“就这?”
君澜盯了她两分钟的侧脸,听到她说话才回过神:“那你还要看什么?”
温玖道:“我要亲自去照顾她,除了我自己,其他人我都不放心,尤其是你。”
君澜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受伤太多,他习惯了,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觉得多心碎了。
“姥姥有专人照顾,倒是你,真的需要好好休息。”
他抬起手,想要摸摸温玖眼下的青黑,刚动作就被人警惕躲开。
手指还停在半空中,他顿了顿,若无其事放下。
“护士说你昨晚一夜没睡,你今天什么也别想,好好吃饭好好睡觉,等明天恢复了元气,我带你去看她。”
“真的?”
温玖持怀疑态度:“你会让我出去?”
君澜点点头。
他不仅真的带着温玖去了医院,甚至把失踪多时的温竹心给找了回来。
温老太太白天迷迷糊糊醒了两次,但恍恍惚惚的,也不是很认识人。温玖哄了她一会儿,待人睡了,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床头柜上的东西。
温竹心就是这时候进来的。
“玖玖。”
她看到病床上的亲妈,又看到女儿,立刻就要嚎啕大哭,刚张大嘴,温玖把一块毛巾塞到她嘴里。
“闭嘴。”
她现在看这个不成器的亲妈真是没好气:“出去说。”
温竹心哭哭啼啼用毛巾擦着眼泪,跟出去了。
走廊里全是君澜的人,说什么允许温玖来医院照顾姥姥,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监视她而已。
母女俩找了个空地,相视而立。
相似的容颜,一个娇弱,一个却冷冽。
“说吧。”温玖揉了揉眉心:“这次又是谁。”
能让温竹心奋不顾身丢下亲妈走掉的,除了男人,不会有第二人选。
温玖已经对这个不清白的妈绝望了,她也懒得管了:“我要你在家照顾姥姥,你不喜欢老家,不喜欢照顾人,我可以理解,但是你起码提前跟我说一声啊。如果我早有准备,姥姥她也不会——”
说着,她语气哽咽了一下,别过头不看温竹心:“你为什么总是这样,说走就走,把烂摊子甩给我们,你还不如再也别回来了。”
温竹心一听这话,眼泪唰地就流下来。
她本就爱哭,又听不得半点儿狠话,如今亲妈因为自己昏迷不醒,亲女儿也不要她了,顿时六神无主,一下子没了主心骨。
“玖玖,你不能说这样的话呀,我也是为了你才这样。”
“为了我?”
温玖抹了一把眼睛,气极道:“是,都是为了我,为了养我长大,为了给我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,为了供我读书。可是妈,我早就说过了,我长大了,可以养你了,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呀!”
她声音渐大,好在这一层只住了姥姥一个病人,也不至于吵到其他人。
“哦,我懂了。”温玖说着,恍然大悟:“之前你以为我找到了有钱人,可以让你过贵妇人的生活了,自然就不需要再去依靠老男人了。结果很不幸,我命不好没有投胎的本事,眼看着到手的好日子要飞了,你觉得我也指望不上了,于是又重操旧业了,对吗?”
“不是的,不是的呀!”
温竹心呜呜地哭着:“我这次真的是为了你,你不是说,因为君澜要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,所以不能跟你结婚。妈妈看你分也分不开,又担心走了我的老路,只好……呜呜!”
她这次倒还真的是为了温玖。
“我之前认识了一个港市的富豪,很有钱,中年丧妻,生活圈子也干净,没有别的女人。我们没见过,只在网上聊天,妈妈这次就是去找他的,心想,如果可以,我和他结婚,你的身份不也水涨船高了吗!”
这是什么逻辑?
温玖听着就觉得不靠谱,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靠谱。
温竹心哭声更大了。
“我想着,事情如果成了,就给你们一个惊喜,不成也就算了,我再回老家,只当没发生过这件事。谁知——谁知——”
温玖直觉没好事。
“玖玖,我被骗了,他是个诈骗犯!哄了我几要结婚,又说要一起投资新公司,我想快点把婚事定下来,脑子一热,贷款借给他了!”
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温玖的鼻子,她有些发晕,原地晃悠了几下。
温竹心赶紧托住她。
“多少钱。”
她有气无力,眼前都在发花:“报警了吗?”
“报了,警察说钱都到了国外账户,很难转回来了。”
温竹心嚅嗫道:“和上次比,也、也不多……”
上次可是三千万。
温玖真的快要晕倒了,她又问了一句:“多少钱。”
面对女儿的逼问,温竹心最终说了实话。
“四、四百万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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