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玖运气很不好,她跳车的时候,身体里的迷药还没有完全散尽,双腿没有力气支撑身体的所有重量,一路滚到了路边的绿化带里,后脑勺被磕到,受伤的手指也被压住了。
痛得要死!
她的运气又很好,跳车的位置距离傅芝嘉的工作室不算远,在没有手机和钱包的情况下,崴着脚走路半个多小时,就能看到工作室的灯光。
傅芝嘉正准备关门回家。
临走前,余光瞟到桌子上的画板,忍不住拿了起来。
温玖设计的婚纱图纸被他收藏了起来,傅芝嘉后来润色了一下线条和细节,让这条裙子看起来更加完美。
她说,这是她给自己结婚准备的裙子。
傅芝嘉很想问问,她半年前到底遭遇了什么,想嫁的那个男人又是什么样的人。
尽管对方已经死了,他还是深深地嫉妒着这个男人,毕竟当温玖提到他时,眼里闪过的柔情和爱意不似作伪。
要是可以取而代之就好了。
傅芝嘉内心狂跳,他放下画板,一头扎进仓库里,抱出一匹匹纯白的纱布和绸缎,一点一点细心摸索,感觉材料合适便大力扯出一段,围绕在假人模特身上,幻想温玖穿上它的样子。
那个人已经死了,如果他为了她亲手做出这件婚纱,是否可以得到牵到她手的机会?
雪白的缎面已经围出了婚纱的雏形,傅芝嘉用工字钉把连接处钉好,然后用蕾丝做了部分装饰,又揉了一团白纱做成花束的模样。
如果他这样跟她示爱,她是否会接受?
无人的仓库里,傅芝嘉举着那团白纱做的花束,单膝向那个假人跪下,他已经完全把这个没有五官的假人幻想成了温玖的样子,心脏几乎快要蹦出体内,抖着声音问道:
“你愿意……”
温玖就是这个时候,摸索进来的。
设计室大门是敞开的,里面的大灯全关了,只有仓库亮着。
“有人吗?”
她一瘸一拐扶着墙进来,无人应答,只能顺着光源朝仓库方向走去。
一进去,就看到傅芝嘉举着一束白纱,对着一个穿着婚纱的假人下跪。
温玖:“……”
听到身后传来动静,傅芝嘉立刻回头,待看清是温玖后,他吓得弹射站起。
刚想解释,想到背后的婚纱是温玖设计的雏形,他又赶紧回头去把假人身上的白缎扯下来,手忙脚乱之际,假人被他整个扑倒,重重摔落在地。
“嘶。”
温玖看着都痛。
傅芝嘉慌乱地爬起来。
“我、我不是……”
“没事,我懂。”温玖善解人意:“压力大找灵感,设计师做出任何事都是合理的。”
傅芝嘉心情更复杂了。
他扶起假人模特,顺便把那层白缎扯下来,若无其事询问温玖: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过来了。”
温玖苦笑着举起手。
“老同学,又要麻烦你了。”她手指根根红肿,小腿胳膊上全是擦伤,身上的裙子也脏兮兮的。
“我需要医生,能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吗?”
……
君澜给温玖戴上的那条手链,里面是装了定位装置的。
本以为可以很快把人找到,可当君澜看到挂在路边树丛里的手链时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身边一起寻找的属下根本不敢抬头看老板的眼神,他们悄悄站远了一些,生怕沾到了火星子。
“找。”
君澜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:“顺着周围,一家一户地找,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结果。”
“是!”
大伙儿纷纷散开,生怕跑慢了被指责。
君澜俯身拾起那条手链,他环顾一圈四周,想不出温玖此时会在哪里。
她还安全吗?身无分文,又在异国他乡,她要怎么找到自己?
要是他当时没有去管陶可歆的事情,陪着温玖一起回酒店就好了。
蓝宝石上蒙了好些尘土,君澜用手指拂干净,隐约又升起一个念头。
要是,自己没有设这样的局,不拿温玖当引子,岂不是更能避免这一切吗?
这个念头刚刚冒出芽,君澜的理智瞬间将其扼杀。
不不不。
他把手链装进口袋里,大步往周围走去。
他设这个局,是为了更大的利益,只有掌握了更大的权势和财富,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。
比如君盛,比如温玖。
这两个他都要。
君澜渐渐说服了自己,心中最后一点愧疚荡然无存。
这附近的居民不多,多是商业用地,搜寻了一圈,没有一点儿温玖的影子。
半夜三更,有两个喝多了的流浪汉勾肩搭背路过,见君澜一身西装革履,以为是肥羊,刚凑过来就被守在旁边的保镖拖到了路边。
她在这里无亲无故,又是个女孩子,能去哪里。
君澜的胃又开始疼了,高度紧绷的情绪之下,他的内脏好像全部搅到了一起,被一个叫做温玖的人牵扯得生疼。
“君总。”寻找的人回来汇报:“附近有人住的地方都问过了,没有看到。商业用楼现在都没有人,只能等明天早上开门后,再进去搜……”
“附近有哪些?”
他接过地图,放大了一下方圆五公里之内的店铺,视线停留在一个名字上。
“Elvis·FU。”
傅芝嘉的工作室名字很简单,logo就是FU的字母,没有花体没有装饰,和他本人一样清清爽爽,简简单单。
“把Elvis·FU的联系方法找出来。”君澜揉了揉眉心,刚刚焦虑过度,他居然忘记了温玖在这里还有一个老同学。
离得近,又是唯一认识的人,温玖若是要寻求帮助,最快的方式就是联系傅芝嘉。
君澜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一些,胃部也渐渐放松下来。属下很快找来了电话,他顺着号码拨通,打过去。
……
傅芝嘉出门接了个电话。
进入病房时,私人医生刚给温玖包扎好伤口。
她的手指被夹伤,所幸没有骨折,因为跳车滚落,身上全是擦痕,脚踝也高高肿起,看起来像个馒头。
“怎么更严重了。”
傅芝嘉径直蹲了下来,毫不在意地捧起温玖的脚,心疼道: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,怎么会这样。”
太亲密了。
除了君澜,温玖的生命中还没第二个男人这样抓过她的脚。
她头皮发麻,脚趾蜷缩着躲开,谁知动作太快牵扯到了扭伤。
“嘶!”
“别乱动。”
傅芝嘉松开手,扶着她躺到病床上:“你先休息,明天我带早饭给你,有没有想吃的?”
温玖哪里还吃得下。
“你刚刚帮我给君澜打电话了吗?他怎么说?”
她早就找傅芝嘉借手机,想要给君澜打个电话,可傅芝嘉之前急着送她来医院,后来又在处理伤口,直到刚刚才同意帮忙打电话。
“哦。”
傅芝嘉帮她盖好被子,很自然地回答:“他没有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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