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珺喜出望外,但她还能保持理智,极力克制住了。
长定公主的私印,何等重要!
若是以往,她会毫不犹豫就顺势应了下来,但是现在郑吉已经出宫开府,府中还有两千长定率。
她的确是想谋取长定公主的私印,但这个得徐徐图之,确保万无一失。
得和祖父商量过后,再三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了,才能接下来。
而且,郑吉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,她心中也有些没谱。
刚才的试探,只是让她稍微宽了心,但对方是不是还像以往那般好控制,她还得再看一看。
她露出了感激的笑容,摇头道:“殿下,您的私印,何等重要?我万万不能受,以后这样的话,殿下可不能再说了。”
一副为郑吉着想的样子,倒是令李行恩点了点头。
看来,林家姑娘倒也还拎得清。
只能说,林珺过去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来的,都是一个称职的伴读。
既陪伴着郑吉这个公主殿下成长,又适时规劝殿下的为人行事。
——只是她的规劝,没有多大效果而已。
至于她从郑吉手中拿走的东西,有了宋瓒在前作为衬托,这真的不算什么。
毕竟,姜家和姜贵妃所拥有的太多了,郑吉给出去的那些,当真是九牛一毛。
便是李行恩这个随伺的人,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。
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。
郑吉也清楚,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事,才给了身边人这样的态度。
一下子要扭转过来,还是颇为困难。
不过,也没有关系,眼下她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。
反而私印这个诱饵她已经放出去了,就看林家会怎么上钩了。
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林家不咬这个诱饵,林家已经贪了,司天监的天象已出,林家一定会想办法拖人下水!
她和姜家,必定是林家的首选!
不知是确定了她的态度,还是急着回去商量对策,林珺很快就离开了白云满。
好像她千方百计打听到郑吉的去向,暗自算好了时间见到郑吉,就是为了这短短半个时辰的相处一样。
而郑吉,则在细致地品尝了茶香熏笋之后,才慢悠悠地回府。
一回到府中,她便唤来了长史张俭,吩咐道:“张大人,你帮本殿去办一件事,但不得对外声张。”
听到这话,别说张俭了,就连李行恩都诧异不已。
殿下这意思,是准备交代张俭去办私事,是要把张俭引为心腹亲信了?
虽然一府的长史当然是一府主人的亲信,但长定公主府的情况颇为特殊。
因为张俭这个长史,并不是殿下选定的,而是皇上选定的。
更重要的是,先前殿下也没有对张俭表现出什么信任看重来。
李行恩还记得,先前殿下半夜出府的时候,就特别交代过尤其不能让张俭知道。
可见,殿下对张俭是戒备提防的。
怎么这会儿却变了呢?还是说,殿下有什么别的谋算?
这么一想,李行恩便默不作声了。
张俭则更快反应过来,几乎不用思考,就立刻回道:“但听殿下吩咐!”
殿下的态度为何会变,这是退下之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。
现在,他更想知道的是,殿下会交代他办什么事。
不能对外声张,这意味着事情隐秘。
至起码,现在还不能对外泄露。
哪怕他内心再好奇,面上也不会有半点表露出来。
郑吉细长的手指在邸报上点了点,这样吩咐道:“日前本殿听父皇提及过春汛的事情,言语间颇有隐忧,你立刻在国朝物色一些专精河工的人,本殿想让他们做些事情。”
“是,殿下!”
这一次,张俭回得同样很迅速,哪怕他内心已经翻起了波浪。
他原以为,长定公主交代他去办的事情,要么是儿女私事,要么是姜贵妃或姜家的情况。
不曾想,竟然是朝事?
这……这,殿下虽然出宫开府,但并没有像太子或其他皇子一样领了朝廷官职,此举是否妥当?
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,郑吉哂笑了一下:“这算得了什么插手朝事?本殿只是想为父皇分忧而已。”
“再者。”郑吉微微仰头,目光悠远,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。
“把这些人送去各处河道看看,要是没有问题当然最好,要是有问题,还能在夏汛之前修不好。那么,本殿也就放心了。”
张俭闻言,抬头看了郑吉一眼。
不知为何,这个时候的殿下,让他想到了先前她提及刘辟光将军时的样子。
是了,物色到这些精于河东的人,让他们去查检河道,这有什么坏处呢?
难得殿下有这样的心,这对国朝来说,是好事,对百姓来说,也是福气。
张俭沉吟了一会儿,便回道:“殿下,属下知道了,属下马上就去办。”
比先前那两次的应答,这次没那么快速了,却多了几分真诚。
末了,郑吉交代道:“此事需暗中进行,为免工部不喜,此事尤其不能让工部官员知道。”
张俭是父皇的人,她既然说出了这件事,就不怕张俭会向父皇禀告。
她犹记得,前世父皇也物色了一批河工前去查勘河道的,只是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林鹤云。
又或者,这些河工本来就是工部故意推出来的,与工部沆瀣一气。
她令张俭去办这件事,就是要其去寻找有真本事的河工、能发现林鹤云在河道做了手脚的河工!
便是父皇知道了此事,也不怕。
或许父皇还能暗中助张俭一臂之力呢!
但是,此刻张俭会怎么做,她暂时也拿不准了。
从这段时间看来,张俭虽然是父皇的人,却也真是能办事的人。
此事交给他,他放心!
“殿下,您放心,属下明白。”
殿下特意提及此事不能声张,主要防的还是工部吧?
工部那些官员要是知道了殿下在寻找这方面的人才,怕不得闹翻天了。
如此,他更要细心捂住此事了!
张俭离开之后,郑吉想了想,继续吩咐道:“将秦胄唤来,本殿又要事交代他!”
张俭做的,只是明面上的,她最为信任、最为迫切的事,当然要交给秦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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