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了,萧玉毫无睡意,一头墨发垂在肩头,站在廊下。
“小姐,你相信锦娘的话吗?”
锦娘说的话,玉颜是知道的,当时厅里没有旁人,暗香出去将下人都遣退了,厅里只剩玉颜一人在她身旁伺候,也是防着锦娘有什么不轨的行为。
“嗯,我相信,毕竟,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若是一个人有仇要报,不甘心死去,说谎也没有必要了!”
“那小姐不担心她是瑞王派来的吗?”
“他?”
萧玉轻笑一声。
“我了解他,他不会这么做的!他太自傲,自以为女人都尽在他的掌握,如锦娘,钱素素,最早时候的我!都被他那善于伪装的皮囊给骗了!”
“如今,我倒是想知道,他明明早就变了心,究竟为何要娶我?娶了我就能拿到的东西,会是什么呢?”
萧玉想不明白,但她隐隐有一种预感,那个东西或许对他和她都是很重要的。
“小姐,那你决定救她吗?”
救吗?救一个曾经要过自己命的人?救一个一开始就心怀叵测的人?
她似乎没那么伟大。
可是,锦娘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,这件事让她很纠结,锦娘身上的本事她与顾九辞都曾觉得奇怪,若是能救她一命,确实是个好帮手。
原本她若是在瑞王府一直呆着,萧玉也是有办法让她的价值为自己所用的。
但如今她真的送上门来了,反倒觉得有些事情其实不是利用那么简单了。
她嘴里的那个时代,让萧玉好奇不已,真的存在人人平等,女子有自己的职业,有实现自我价值的国家吗?
有可能真的存在的,世界之大,无其不有。
锦娘身上有一种决然和烈性,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身上少有的。
这也是当初萧玉愿意放她一马的原因。
如今,她却突然有些举棋不定了。
是锦娘口中那个时代吸引了她吗?
“凡事遵从内心,问心无愧就好,值得你费神想这么多,连觉都不睡么?”
一道声音传来,萧玉愕然抬头,就见那隔墙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。
皎月清辉,一身墨色锦袍微微拂动,仿若九天谪仙,月光照在他的身上,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。
都过了戌时了,顾九辞还没睡?
“王……王爷?你怎么还没睡?”
“睡不着,听到你的声音,就过来看看。”
事实上,顾九辞早睡了,而且还做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梦,因为追风探查回来,有所发现,顾九辞想看看萧玉有什么想法。
没想到她也正好没睡,还听到了她们的对话。
“倒是你,什么事让你这么纠结?”
顾九辞正立在墙头上,一手背在身后,夜风吹过他的袍角,越发趁得他飘飘若仙。
“不如与我说说?”
眼前一花,萧玉只觉得腰间一紧,自己便凌空而起,她下意识伸手攀上他的脖子,转眼间脚落实地,四下开阔,原来是到了屋顶之上。
“我……”
萧玉刚想说话,却抬头看到夜空中的漫天星辰,皎皎月色。
“好美啊!”
这是她头一次在屋顶上看夜晚的天空。
顾九辞抱着她坐下,看她近在咫尺的微抬面容,喉头蓦然一紧,想到那似是而非的梦境,他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燥意悄然升起。
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他的大腿上,萧玉脸上一红,赶紧调整了一下,双手也松开了他的脖子。
怀里骤然一空,空落落的!哪有温香软玉在怀更让人感觉美好?
“方才是为了什么事伤神?”
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,顾九辞又问了一遍。
萧玉这才将锦娘来过的事说了,至于她说是另一个时代的人,萧玉也没有瞒着。
“听起来确实很玄,这种事我与你一样,宁可信其有,毕竟我们两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。”
顾九辞与萧玉的感受一样,自己经历过重生一事,对锦娘的说辞,不但不会觉得荒谬,还觉得或许就是真的,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足以让他们相信,她说的,就是事实!
“你想救她吗?”
许是看到了这样美的星空,让萧玉的心一下子开阔起来,也想通了。
“救!”
“既然决定救,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!明晚,我让人将她带回来给你。”
萧玉是没想到顾九辞大包大揽的。
见她神色奇怪,顾九辞拉过她的手。
“怎么了?还有什么难处?”
没想到萧玉冲他柔柔一笑。
“没有了!我只是在想,有你真好。”
她哪里知道,此情此景说这样的话,会让顾九辞失了理智的,只觉他手下微微用力,萧玉便又坐到了他的腿上。
两人额头相抵,脸红心跳。
月亮悄悄地躲进了云层中,一时间,屋顶上只听见两个人彼此的呼吸声。
沉默无言,却句句都在诉说着情意绵延。
许久,顾九辞才忍下心头激荡,在她的额头亲吻一下。
“方才,追风回来了!”
萧玉精神一振。
“探得怎么样?云痕为何没回来?”
想到追风汇报的发现,顾九辞突发其想。
“你可想亲自去看看?”
“现在?”
萧玉惊道,现在可是晚上,怎么能去?
“我带你悄悄的去,悄悄的回。”
说罢,抱着萧玉轻盈落地。
顾林已在廊下,手里托着一件黑袍。
等萧玉回过神,确定顾九辞是真的要带自己出城的时候,黑袍已经裹在自己身上。
“抱紧我!”
“啊!”
不等萧玉反应过来,顾九辞身形一动,人已如大鹏展翅,向着夜空飞掠而去。
耳朵传来呼呼的风声,萧玉只得紧紧抱住他的脖子,顾九辞唇角一勾,身形更是快如闪电。
过了一会儿,萧玉才敢在他的肩头悄悄探出了一只眼睛。
风骤然掠过,她眨了两下眼睛才适应过来,身边的景物一闪而过,只觉得自己起起伏伏,顾九辞仿佛身上装了一双翅膀,速度快得惊人!
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城,萧玉只觉得自己在树梢上飞过去一样,眨眼间便落了地。
正落在一匹马的身上,萧玉四下一看,身旁有三匹马,马上的人都穿着黑色的紧身衣,若不仔细看,还发觉不了这里有这么一群人。
连招呼都没打,马便疾驰起来。
直接到了清凉山的冰湖所在。
“王爷!”
落了地,萧玉才觉得踏实了,就是腿有些软。
云痕正带着几个人在这里等着。
“嗯,我们一起去看看。”
云痕看萧玉也来了,便叫人松开冰湖旁的一叶轻舟,几个人上了船,轻轻一划,轻舟如箭,朝着那冰湖与山体相接的地方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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