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兰英听了姐姐的话后害羞地笑个不停。
“姐,你就会夸我。”她娇嗔地瞪了王兰香一眼,像是十分不好意思似的笑着道。
“我妹妹优秀!我咋不能夸?你就看大院里的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儿,有几个有你这条件的?”
王兰香骄傲地撇着嘴,看向自家妹子的眼里尽是自豪。
可王兰英却听了姐姐的话后,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,笑容蓦地僵在了脸上。
她的眼里闪过厌恶和不甘,但更多的是担忧,“姐,万一,万一许宛棠也来竞选播音员了咋办?”
妹妹的话也让王兰香一愣,刚才如倒豆子般的夸奖戛然而止。
“姐,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如她?!”王兰英见王兰香半晌没说话,“啪”的一声撂下了筷子,委屈又气愤地问道。
王兰香心里是有些打鼓,觉得两人的条件确实不相上下,但这话她也就在心里想想,没打算跟自家妹子说。
陆团长那媳妇儿是B市来的,说话没啥口音不说,就连吐字也非常清晰,除此之外,形象也好,对自家妹子来说,确实是个不小的威胁,但自家妹子也不差啊!
见王兰英这么问,王兰香连忙道,“咋能呢?就算那个狐狸精来和你竞争,也未必竞争得过你,你忘了?你小时候在咱村儿的小学,你总在国旗下讲话,你有经验,她又没有!”
听了姐姐的话,王兰英的脸变得柔和不少。
是啊!她是有经验的!
她上学的那几年,每次读课文的时候,老师都夸她咬字标准、停顿得当,因此,每当学校里有什么活动时,她总作为她们年级的代表,站在主席台上读稿件。
不仅如此,有一次县里组织演讲比赛,她代表学校参赛,还拿到了三等奖,得到了一个本子呢!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!
想到这儿,王兰英不禁有些沾沾自喜、势在必得起来。
王兰香站起身,不知鼓捣什么去了,不大一会儿,她拿着张报纸走到餐桌旁。
“没吃过猪肉,咱还没见过猪跑吗?那播音员不就是照着稿子读吗?把稿子读熟就行!”
王兰香把那几张报纸一股脑地递给王兰英,“你就把近期的这些新闻啥的都读顺了,一个�隙�不打,我看谁还能竞争得过我妹子!”
王兰英觉得姐姐说得有道理!
连忙接过报纸,抹了下嘴巴上的油,不住地朝王兰香点头,“姐!你真厉害!我这就去!”
王兰英一直在院子里读到太阳落山,才进了屋。
在屋里又读了一会儿,确定没什么问题了,才安心睡下。
*
另一边的许宛棠也是如此。
天快黑时,许宛棠的读报环节才要结束。
“今天就到这儿吧,天也暗了,改天我再来。”许宛棠收起报纸,对村民们道。
村民们显然还意犹未尽。
“之前天天听中央转过来的新闻,有时候我跟不上趟不说,有的地方我还听不太明白,经你这么一说,我一下子就懂了!”
“是啊,那广播总响,我有时候听见还怪心烦的,天天叨咕着什么农业什么经济,不知道广播里说的那些和我有啥关系,今天总算明白点儿!”
“丫头你快回去吧,这天都擦黑了,有没有人来接你?没有的话我送你回去!”
一位大姨亲热地拉着许宛棠的手,关心地道。
许宛棠回握着大姨的手,笑着道,“我家离这儿不远,自己回去就行,没事儿的,您抓紧回家吧,别让家人等急了。”
大姨听许宛棠要自己回去,一撇嘴,“那可不行!这道儿上也没个亮。你许人家没?”
大姨越看许宛棠越觉得这丫头好,她家里有俩儿子,但她觉得那俩玩意儿没一个能配得上这丫头的。
可总得试试,万一这丫头眼神不好,和那俩玩意儿中的一个看对眼儿了呢?
这大姨话题转变的速度让许宛棠始料未及。
不是刚才还说她回家的事儿呢吗?
怎么一眨眼的功夫,就说到她结没结婚的事儿上来了?
在大姨期待的目光中,许宛棠刚要回答她已经结婚了,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。
“许宛棠,回家。”
许宛棠听到这声音不由得一愣。
陆昀铮?
他怎么在这儿?
他不是在家吗?
转头望去,陆昀铮果然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。
太阳落山后,光线变得昏暗,许宛棠只能看到陆昀铮身形的大致轮廓。
他本就长得高,如今站在一群中老年人中,更显得出众。
他这一出声,周围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窝着个这么高的小伙儿。
“诶哟呵,我小伙子个儿真高唉!看着就结实!”有个大叔由衷地感叹道。
他腿长、迈的步子也大,几步就走到了许宛棠身侧。
许宛棠这才注意到,陆昀铮额前的头发有些乱地散在额前,几绺头发似是被汗水浸湿的,贴在额头上。
昏暗的环境下,更显得他面部轮廓的深邃,那几绺湿发更让他原本冷傲的面庞上多了几分随性的帅气。
他没穿军装,穿的常服,一件白色的衬衣、一条黑色的裤子,简单的装扮却依旧很有气势,让站在许宛棠身旁的大姨不由得往后退了一小步。
“走吧。”陆昀铮里拿着个手电筒,低头看着许宛棠,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。
他眼中的灼热还未散开,不过被昏暗的光线隐藏了大半,不算明显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许宛棠好奇地问。
陆昀铮跟好动的小孩子似的转了下手里的手电筒,道了声,“嗯”后,便没再说话了。
许宛棠也只是随口问问,没打算在他嘴里听到什么。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许宛棠礼貌地和那位大姨打了声招呼。
“好,好!”大姨似是完全忘了要给许宛棠和自己儿子牵线的事儿了一样,看看许宛棠,又打量了陆昀铮一番,“这是你家那位?俩孩子真般配啊!”
许宛棠笑得皮笑肉不笑,没说什么,便跟着陆昀铮走了。
许宛棠不知道的是,在人群中,一个叼着旱烟卷的老汉望着她的背影,抽了口烟,欣慰地笑了好久。
盛夏的傍晚,海风吹拂,蝉鸣不断。
许宛棠和陆昀铮之间始终隔着两人的距离走着,一路无话。
陆昀铮看了看身侧的人,不由得回想起这人刚才的模样来,他摸了摸自己跳得分外时常的心跳,紧缩的眉头又深了一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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