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华成的离开，让整个山脚村气氛都萎靡不振了很长1段时间。
直到队长周立学走出来大声吆喝建副业队，村里的男男女女，老老少少才开始往铁牛山上跑。
张春暖背着背篓站在周家院子里等王冬雪，她们昨天约好了今天要1起上山划拉山货。
“春暖姐我来了～”
王冬雪也背着个小1号的背篓跑出来，身后跟着眼中写满担忧却露出笑脸，怀中抱着小囡囡的桂花婶子。
“桂花婶子好，大叔腰咋样了？”张春暖连忙问道。
最近1个月的时间，沈老爹基本每天都到周家报到，就是为了开解只能躺在床上的老伙计。
也因为沈老爹经常过来，所以沈十7和沈8月两个小的也被带来了。
此时桂花婶子还没说话，她怀里的小囡囡就朝张春暖伸出了手，嘴里叫道：“十……十……88……哥哥！姐姐！”
“咱家小囡囡是想跟十7和8月姐姐玩了。”桂花婶子笑着答道：“你叔好多了，就是还不能下床，估计还得再养1段时间。”
她虽然是笑着，却笑不及眼底。
家里出了那么多事儿，老的受伤，小的劳改，怎么还能笑得出来……
张春暖上前抓住小囡囡的手，笑道：“哥哥姐姐1会儿就来，小囡囡乖乖等着哈～”
说着，她转而看向桂花婶子，说道：“婶子，1切都会好的。”
其实这话不过是安慰罢了。
桂花婶子吸了吸鼻子，眼中已渐渐湿润起来，她朝2人挥手道：“你们赶紧上山吧，免得等下去了没个好地方。”
张春暖和王冬雪这才转身出了院子，往铁牛山上走。
路过沈家时，刚好遇到沈老爹抱着沈8月，牵着沈十7往下走。
张春暖见状大声说道：“爹，你别总抱着沈8月，她跟她哥哥1样大，你们整天抱着她，都把她抱懒了！”
“爷爷抱我！”沈8月听到妈妈的话，搂着沈老爹脖子的手更紧了。
沈老爹朝2人笑了笑，没理张春暖的话，跟两小说道：“你们妈要上山，咱们去周爷爷家跟小囡囡玩。”
“爷爷，我是男孩子，不能跟小囡囡玩。”沈十7有些不乐意。
小囡囡都两岁多了，话还说不清楚，又是1个女孩子。
自己应该跟男孩子1起玩才对！
沈老爹伸出空出的手摸了摸他的西瓜头，笑呵呵问道：“那你去你立学伯伯家跟墩子玩？”
“不要！”沈十7脑袋摇成了拨浪鼓，立学伯伯家的墩子还不会走路，整天不是吃就是拉，跟他玩更没意思！
张春暖和王冬雪目送着1老2小下了山，才继续往上走。
走着走着，王冬雪突然说道：“春暖姐，我娘家昨天来人了。”
张春暖嗯了1声，随即问道：“他们来看小囡囡的吗？”
“不是，”王冬雪摇头，“我妈带着我大嫂来的，她们劝我多为自己考虑，趁现在还年轻，早做打算。”
张春暖沉默了。
她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王冬雪，更不能为她的决定提出任何建议。
除了做1个合格的倾听者，给她提供物质上的帮助，精神上的支撑外，她什么都做不了。
王家婆媳的话很有道理，也是最为明智的选择。
毕竟这个年代劳改跟后世坐牢不同。
后世坐牢，监狱就在那个地方，作为亲属可以每个月都去探监1次，还能打钱让家人在里边过得更好。
而这个时代的劳改，人直接被送走了，天南海北的，别说1个月见1次了，1年都不1定能见上1面。
更何况人去了那边，能不能挨过截然不同的气候和繁重的劳动都是1个未知数。
劳改的人，大多数都没能活着回家。
王家婆媳并没有逼着王冬雪改嫁，只是劝她为自己打算。
在张春暖看来，在这个时代来说，王家对已经嫁出去的王冬雪，已经是极好了的。
她沉默了很久，才问道：“华成的平安信还没寄来吗？”
王冬雪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偷偷哭了1个月的她，此时已经流尽了眼泪，想哭也哭不出来了。
反正她已经想好了，只要周家还有1口饭吃，她就要留下等华成回来！
2人说着，就走到了山上，正巧遇到村里烧炭队砍柴下山。
张春暖1抬头，就看到扛着1大捆硬木的周浩然，谈正平跟在他旁边，被木柴硌得龇牙咧嘴。
看到她们2人，谈正平嚷嚷着要休息，把肩上的木柴往地上1扔，揉着肩跑了过来。
“张春暖同志，王冬雪同志，你们也上山啊？”
张春暖点点头，说道：“山上野栗子、山核桃都熟了，我们俩来弄些回家给孩子当0嘴。”
“嘿，您家孩子还吃这些0嘴儿呢！”
谈正平1口京片儿，逗得王冬雪都忍不住微扯嘴角，露出1个浅浅的笑来。
正说着话，周浩然扛着硬木，手里拎着谈正平刚才扔在路边的木柴走了过来：“聊两句就行了。”
谈正平闻言诧异地看着周浩然，咋？你丫的不是看上张春暖就吗？兄弟我是在给你创造机会！
接收到他眼神中传达信息的周浩然仍保持着与张春暖2女接近两米的距离，凤眸扫过张春暖的脸，落在王冬雪脸上，说道：
“我听说了你丈夫被分配到的地方，规划好的农场隶属于1个兵团，我之前的战友在那边，你要是有需要的话，我可以帮你联系。”
张春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，立马问道：“联系什么？”
要是能让他战友帮忙照顾周华成，完全不需要问王冬雪是否需要。
现在既然说的是“王冬雪需要的话，他可以帮忙联系”，那就证明并不单纯只是照顾周华成的意思。
周浩然见她那么快就反应过来，眼中笑意1闪而过，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。
他这次没看王冬雪，只是注视着张春暖，1字1顿道：
“只要队里能给你们开介绍信，我可以联系战友，让你们去北边见华成兄弟1面。”
“你说的是真的？！”
王冬雪连忙上前两步，想要抓着周浩然的手，却被他1个后退躲开了。
“我只做有把握的事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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