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春暖知道周华成被殷光赫带走的消息时,已经是第2天上工的时候了。
她见小组里周家女人们1个没来,便询问了同组的大妈,才知道了昨晚龙家发生的事情。
当下她就没心思上工了,找着小队长就说要请假。
本来这些日子因为发生了太多事,地里的活1再推迟,生产队长是下了命令禁止无故请假的。
但村里人谁不晓得张春暖和周家关系密切,跟王冬雪更是跟亲姐妹差不多。
再加上张春暖为队里做了不少好事,所以小队长思绪再3,还是批了她的假。
请好假的张春暖立马从地里跑回村,她刚想直接去周家,在岔路口想了想,转身往另1个方向回家去了。
回到家,她先把事情跟沈老爹1说,而后才拎着1袋子羊奶粉,交待还放秋收假没去上学的小3子和王心昱看好两个娃儿,就跟着沈老爹往周家去了。
来到周家,以往热热闹闹的院子不见1个人影,只能听到两个房中传来的隐隐哭泣。
对周家众人极其熟悉的张春暖1听就知道那是王冬雪和桂花婶子的哭声。
她和沈老爹站在院中,扬声道:“有人在家吗?来客了!”
张春暖的声音1响,两边的哭声暂歇。
过了1会儿,周翠芬顶着肿得跟两颗杏子1样的眼睛从堂屋走了出来。
“沈爷爷,春暖嬢嬢,你们是来看我爷爷和婶娘的吗?”
昨晚周华成被带走后,王冬雪回到家就把龙家发生的事情说给全家人知道了。
用她的话说,周家虽然分家了,却还是1家人。
她男人周华成是为了亲爹出气,又没干亏心事,为啥不敢说的!
村长大叔知道了,啥也没说,只躺在床上猛抽烟。
桂花婶子倒是嗷地1下哭了。
正所谓: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。
她1时接受不了,又看着年幼的孙女、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老伴和倔着1张脸,眼睛亮得惊人的儿媳妇,想晕却不敢晕。
周家向来团结,周华成被公安带走的消息犹如1片乌云,笼罩在每个人上空。
周翠芬1边领着张春暖往王冬雪房间走,1边说道:
“我爹和大伯都去了县里,1个在医院守着龙铁柱,另1个在县派出所等消息。
奶奶知道小叔被带走后,1晚上没睡,爷爷不说话,烟抽得更狠了,还有婶娘……”
说到这里,周翠芬看向张春暖,声音软软,近乎哀求道:
“春暖嬢嬢,你好好劝劝我婶娘吧!大伯娘和我妈都觉得婶娘不对劲,她们劝不住,求求你劝劝她……囡囡还那么小……”
张春暖轻轻拍了拍这个才11岁就如此懂事的小姑娘,柔声道:
“有我们这些大人在呢,你别担心,看好你妹妹和弟弟,别怕。”
听到她话语温暖的安慰,小姑娘忍不住哭出声来。
张春暖连忙上前搂住她纤细的身子,轻抚后背,直到小姑娘情绪缓和,才松开手。
“我知道你婶娘房间在哪儿,你去忙你的吧,我自己过去就行。”
言罢,她径直朝着每次来周家都会待上1会儿的房间走去。
走到房门前,张春暖抬手屈指敲了3下。
听到房中传来王冬雪“真把自己当客人了!进来吧。”的笑骂声后,才推门进入。
此时王冬雪已经不哭了,只从她发红的眼眶能看出,她流的眼泪绝对不少?
张春暖先看了在小床上睡出鼻涕泡的小囡囡,随后才将手里拎着的羊奶粉递给王冬雪。
“喏,给小囡囡带的奶粉,你可别偷吃了!”
她还记得第1次给王冬雪羊奶粉,说是给小囡囡泡了喝,结果没几天就吃完了。
张春暖心想不可能,之后才从周华成处得知,给小囡囡的羊奶粉有1半被王冬雪干吃了,进了她这个当妈的肚子里。
王冬雪接过羊奶粉,笑道:“我嘴哪有那么馋……”
说着,她笑意散去,露出哀色,说道:“以后我1个人照顾小囡囡,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。”
这话似乎是在跟张春暖说的,又似乎是在告诉自己。
王冬雪扭头看着张春暖,眼眶中泪珠儿滚动,带着哭腔问道:
“春暖姐,你1个人带十7和8月,是不是很辛苦?”
没等张春暖回答,她又继续说道:“为什么华成只离开1晚上,我就觉得撑不住了……”
张春暖明白,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回答,只是想要说出来而已。
于是,她默不作声,只专注地看着王冬雪,听她说话。
从与周华成相识,讲到他第1次作为未来女婿登门被岳父和几个大舅子为难,再到新婚……然后迎接新生命时的喜悦。
王冬雪说了很久,张春暖1直认真倾听着。
到她不再说话,泪流满面时,张春暖才上前握住她的手,回答她1开始的问题:
“只要心怀希望,就不辛苦。你是不是忘了,你、桂花婶子和两位嫂子也帮了我很多,要不是你们,我可能也会撑不下去的。”
说着,她抬手拭去王冬雪脸上的眼泪,说道:“我会帮你的。”
话音刚落,王冬雪1头扎进了她怀里。
……
1个月后,殷光赫再次来到沈家,告知张春暖关于李大白指控她打死李碎嘴1案,已调查清楚。
事实证明,李碎嘴是死于乳腺癌。
她的死,与张春暖毫无关系。
与这个好消息同时被带来山脚村的,还有对周华成的处置。
龙铁柱最终是活了过来,却失去了1条腿。
周华成最终被判6年劳动改造,要去北边最冷的地方开荒建农场。
得知这个消息,王冬雪大哭了1场,随后就开始为即将远行的周华成准备行李。
张春暖把十7和8月两个小的完全交给沈老爹照顾,守在王冬雪身边,帮她做被子,缝棉衣。
日子很快过去,在第1场秋雨落下时,周华成被送离了他生长的故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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