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青观察宋曦文神态,见其已经入局,只更加卖惨使其深信不疑,燕青扑入殿中,疾声道:“皇上,太子一定是龙脉,太子冤枉!”
谢锦亦跪下求情,“太子同臣妇只是一时糊涂,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请皇上开恩啊。”
赵婷身为一国皇后,她缓缓地跪了下来,“皇上!臣妾给您跪下了!”
皇帝冷冷哼了一声,并不为所动,“来人啊,将燕青、谢锦押下去,此时身为的朕的人,竟然有异心,为宋煜求情!脑子里有病灶,砍了吧。”
说时迟,那时快,燕青、谢锦被皇帝的内军押了下去待斩。
夏妍嘶声道:“皇上,太子他一夜可见雪发,若是他心内不苦,不冤枉,为何他惆怅至此...”
皇后亦道:“皇上...唉,皇上啊...宋煜他罪不至死啊,年轻人一时失足被美人蛊惑...”
“送皇后回长春宫,她脑袋里也有病灶,那是臣子妇!不是区区美人。”皇帝缄默道,“夏妍,你回去陋舍告诉宋煜,朕没有他这个儿子!”
皇后面庞肃然,寒意从脚底升起。
夏妍倏地坐倒在地,满面苍凉,她夏妍的归处,是葬身陋舍么,不,宋煜决计不会如此轻易薨逝。
***
陋舍。
宋曦文在清早时分向皇帝述职完,便上朝理政,理政完到了正午。
忽然间,宋曦文想起小时候和宋煜比赛骑马射箭的事,自己骑马比宋煜慢,射箭不如宋煜准,父皇一边很厌恶宋煜,可他发现父皇会悄悄看宋煜骑马,也会看宋煜射箭后的靶子,见箭中靶心,父皇会在无人时欣慰地笑出来。
他是最像父皇的孩子,没有宋煜,自己会是父皇最宠爱的那位。
毕竟,多年的兄弟情,和宋煜竞争这么多年,宋煜要死了,宋曦文有种寂寥之感,他于是过来陋舍,送他一程。
黑色帽衫下,宋曦文阴鸷的面庞微微垂着,雨下得还有些大,他打着伞,步至陋舍门处。
官兵将他去路止住,“何人?”
宋曦文微微抬头,露出面庞,“是本王。听闻兄长身体不行了,无人探望他,本王过来看一眼。不枉兄弟一场。”
说着,一锭金子递到官兵手底。
官兵见是监国的睿王,将金锭掩在袖底,弯身开了门,“爷,速去速回,皇上不准人探视那病秧子。”
宋曦文将脚踏入陋舍,他信步走,满院荒芜,破破落落,很难想象宋煜怎么在这鬼地方生活过七年,又很容易理解,他复宠后再度失宠是多么大的落差,不疯不病是不可能的。
宋曦文用手帕垫着干净的手,推开了书房的门,一眼看见宋煜气息奄奄的躺在那张简陋的小床上,他步去,他拉了椅子坐在宋煜床边,他低手捏起宋煜的面颊,打量他漂亮的五官。
窗子掩着,屋内光线昏暗,隐隐看见他两鬓有雪发,“兄长,你头发怎么白了?日子过得不好吗?”
宋煜睇着宋曦文的眼睛,他说:“孤要见皇上...”
“皇上不会见你的。”宋曦文的手指将宋煜精致的五官捏至变形,他说:“野种。”
宋煜哆哆嗦嗦将手抬起,那写着淮南宋家七郎之子的字条映入宋曦文的眼底。
宋煜气若游丝,“孤是被人构陷的,孤已经查到了,是你母亲薛氏买通赵婉的宫人,构陷孤王的身世,那宫人就在祖皇帝陵内,被你的人看押着。孤几乎要拿到那宫人了,只是万万没想到,沈江姩是你安排的细作,孤大业未成而身先...”
宋曦文倏地放开宋煜的面庞,捏着那字条道:“是我母亲买通的你母亲的宫人构陷你娘,构陷你的身世,也是我母亲谋划多年,用你过于漂亮的脸蛋使皇上疑心你是私生子,多年隔阂,外加一张可笑的字条,彻底使皇帝对你母子寒心。”
宋煜攥着心口衣物,颤巍巍撑起身子,猛地朝宋曦文抓去,“宋曦文!你...卑鄙!”
宋曦文倏地扼住宋煜的手腕,笑道:“哥哥,哥哥啊,快死了就省点力气吧。我说过,你一次是手下败将,一生都是手下败将!”
“孤不甘心,沈家大娘子为何同你一起参我?”宋煜不甘道:“大理寺卿,又有什么胆子参一国少主?我输在哪里?”
“你是真的很蠢啊宋煜。”宋曦文笑道:“自然是本王给大理寺的底气,白银五十万,黄金三十万,宅邸三处,甚至于本王舍弃亲生妹妹宋卫芙,和他私通,本王为了把你整垮,花费了大价钱!还有你那位沈家大娘子,不过是以她家人性命相威胁,她便乖乖就范了。”
宋煜静默不言,许久他几乎窒息道:“你权色交易,威胁臣妇,你胜之不武!”
“你一手下败将,你就莫提胜之不武了吧。你该感激,在你弥留之际,是本王来送你一程,叫你死得明白!”宋曦文说,“哥哥,最后叫你一声哥哥,有我宋曦文,宋都不需要你宋煜了!你死了,骑术和箭术,最厉害的就是我了。你不知道我也射中靶心,只是稍稍偏离,却使父皇皱眉的那种失意之感吧!”
说着,宋曦文将手缓缓捂在宋煜的口鼻,“与其留一口气苟延残喘的不甘到吐血,不如早早下去陪你娘,你们母子两个,到下面一起喊冤。对了,也不会有人给你敛尸的。”
木制小床上的宋煜身体因为缺氧而剧烈的做颤,口中呜呜咽咽。
便在此时,陋舍门处,有道清冷疏离犹如地狱修罗般的嗓音,淡淡道:“父皇,您都听清楚了?臣和先皇后多年来,是受薛氏及曦文冤枉的,臣是龙子,先皇后没有偷人,我母子人品没有问题。”
宋曦文肩背一僵,浑身汗毛竖起,回眸,他缓缓回眸,那简陋的书房门畔,只见宋煜身穿蟒袍华服,头戴玉冠,他身后立着燕青、谢锦、秦钟等亲信,正定定注视着室内。
宋煜看看天色,午时,距离酉时还有三个时辰,这边收尾后,赶到花凌渡给沈江姩送行还是有可能的。
“这是?”宋曦文惊诧地望着门畔那华服加身的太子,那么自己手底几乎被自己捂死之人是谁。
莫非...
宋曦文浑身发寒,发冷,惊诧间,他将手自那人口鼻弹开。
那人自小床上缓缓坐起身,那人抬手,在耳际摸,摸了片刻,倏地将脸上人皮面具撕下,露出真颜,眸中威芒毕露。
“啊!”宋曦文吓了一跳,倒退数步,他屈膝跪倒,颤声叫道:“父皇...”
原来方才同宋曦文对话之人是皇帝宋瑞霖。
宋曦文心脏突突狂跳,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,怎么回事,他步步为营,步步算计,哪里出了问题!对宋煜其人,从内里有种发怵之感。
官兵迅速将书房围堵。
宋煜步来,他抬手猛地捏住宋曦文的面颊,低声说,“看清楚孤王,孤这张脸,不是只用来的好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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