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后,沈琉璃不给沈泽海反应的机会。
捂着脸伤心地痛哭起来,哭吼道:“呜呜呜呜,我可怜的祖母啊,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啊!”
“孙儿还未曾在您膝下承欢,不曾孝顺过您,您怎么就走得这么突然呢?”
“呜呜呜,孙儿不过去了一趟云禅寺,祖母怎么就抛下尚书府一大家子,早登极乐去了?”
“父亲和母亲明明算了,说今天是黄道吉日的,好好的日子,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?”
“呜呜呜呜……”
沈琉璃哭得停不下来。
每每沈泽海想要开口打断,沈琉璃就故意哭得更大声。
这样一来,沈泽海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,只能憋着一张青黑的脸,恶狠狠地瞪着沈琉璃。
初云和初霜看到沈琉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直接就呆住了。
没想到啊没想到,她们家小姐,这演技说来就来。
沈琉璃哭着哭着也有些累了,马上就停了哭声。
就算是演戏,点到为止就行了。
再哭,就过了。
沈琉璃停下哭声,沈泽海这才有开口的机会,“你这逆女,事情都还没说清楚,就开始胡言乱语!”
“你祖母怎么死了?她老人家明明还活得好好的。”
“孽障!竟敢诅咒你祖母归西,你眼里还有人伦纲常、礼义廉耻吗?”
“父亲,祖母没有归西吗?”沈琉璃惊讶地问道。
沈琉璃故意将“归西”二字咬得极重,气得沈泽海一张老脸通红,目眦欲裂地吼道:“当然没有!”
沈琉璃这才“恍然大悟”,道:“啊!原来不是祖母没了?那这白布是……”
两弯细细的眉毛一低,沈琉璃浅笑出声,问道:“莫不是,给我准备的?”
被沈琉璃拆穿心思,沈泽海到嘴边的话瞬间哽在喉咙里,脸上浮现出几分难堪和不自然。
说话也没了底气,“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,你马上就要出嫁了,为父怎么会为你准备孝布?”
“父亲别紧张,女儿和爹爹开玩笑呢。”沈琉璃笑盈盈的。
这笑,让沈泽海更加没脾气。
“以后,不要开这种玩笑了,不吉利。”沈泽海低声嗫嚅了几句。
再抬头,就看见府门前有好事的百姓围了上来,指着尚书府里议论纷纷。
原来刚才沈琉璃的哭声,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。
沈泽海心中暗道不好,连忙走到沈琉璃跟前,温言解释道:“不过是常远家死了个亲戚,为父刚准了他回去帮忙筹备丧事。”
一旁的常远闻言,脸色一僵。
莫名其妙被咒家里死了人,谁能笑得出来。
不过他是下人,不敢违背主子意愿,只好苦着一张脸赔笑道:“二小姐,老爷心善,准小的回去筹备丧事,还安排了一个小厮随我去帮忙,这才不小心触了小姐的霉头,还请小姐见谅。”
“无碍,死者为大,常叔还是赶紧回去吧,丧事不等人。”沈琉璃很善解人意,三言两语就把常远打发走了。
常远无奈,只好装模作样地带着小厮离开。
他走了,四周的百姓却还没有散去。
因为从沈泽海和沈琉璃的对峙中,他们觉得这里有热闹可看。
自古以来,只要是个人,都喜欢看热闹。
有百姓原本只是路过,看到这里有人围着,也马上凑了上来。
这不,不过一会儿的时间,围观的百姓比刚才更多了。
看着围在尚书府门前,密密麻麻的人群,沈泽海心里暗道不好。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他不好对沈琉璃发难,只能强行挤出和颜悦色的表情。
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,只怕不等明日的早朝,他就要被那些御史大夫参上一本。
想到这里,沈泽海缓和了脸色,问道:“璃儿,你母亲和你大姐姐呢?”
沈琉璃故作惊讶,大声道:“父亲还不知道吗?母亲和大姐姐,被京都府尹的人抓走了!”
围观的百姓听到这话,顿时哗然,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。
沈泽海看到这些百姓议论纷纷,知道再不说点什么,只怕舆论对尚书府会很不友好。
于是变了脸色,皱眉问道:“什么时候的事?不是去云禅寺祈福,怎么会惹上京都府尹的人,是不是你又惹了什么祸?”
一个“又”字,轻轻松松就把过错推到沈琉璃身上。
这下子,百姓的舆论又转向了沈琉璃,指着她吐沫星子横飞。
沈琉璃当然知道他那点小心思。
垂眸间寒光一闪。
想要名声是吧?
她偏不给。
随后,沈琉璃拿出手帕抹泪,哀切的将云禅寺发生的事情,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
尤其是那条绣着“如日浩轩,如月娇娇”的裤衩子,沈琉璃更是详细地描述了一番。
越往后面听,沈泽海的脸色就越难看。
百姓的舆论声,直接转移到了沈月娇身上。
“小小年纪就和男人苟且,实在太不像话了!”
“真是好笑嘞,还在奸夫的裤衩子上绣字,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,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?”
“还是尚书府的小姐嘞,这家风实在不敢苟同,我要是生出这样的女儿,直接溺死在尿汤子里!”
“就是就是,和男人无媒苟合也就算了,还挑了人家的裤衩子绣字,不行了不行了,这种又好笑又替人家羞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?”
“不对,你们就没发现那八个字有什么不对劲吗?”
“有什么不对劲?”
“这‘如月娇娇’,指的自然是尚书府的嫡女,那这‘如日皓轩’又是指……”
“等一下,当今太子的名讳,不就是皓……唔!”
百姓们说着说着,似乎明白了什么,赶紧噤了声。
事关皇室名声,他们可不敢乱说,免得被拔了舌头。
沈泽海心里怒火狂烧,整个人几乎在点燃的边缘。
看到他压抑着怒火,沈琉璃适时添了一把柴。
哭喊道:“父亲,您快想想办法吧。京都府尹的赵大人,将母亲和大姐姐带走的时候,也将那条褓裤带走了,还说要上交给陛下,让陛下来处理。”
“什么!!!”
沈泽海如遭雷击,血气上涌翻腾,整个人都站不稳了,直挺挺地往身后倒去。
好在身后小厮眼疾手快,扑过来稳住了他。
沈泽海颤颤巍巍地指着沈琉璃,声音颤抖得不行,“这么大的事情,怎么没人来通知我?”
乱臣贼子。
堆满尸体的禅院。
绣了太子名讳的褓裤。
这是要将沈家,架在火上炙烤啊!
看到沈泽海的脸色翻来覆去地变化,沈琉璃抹着眼泪,哀切道:“事发太过突然,可能母亲也没反应过来,没有及时通知父亲,这不是母亲的错,父亲不要怪罪母亲。”
三言两语,再次将沈泽海的怒火点燃。
“无知妇人!”沈泽海捶胸大怒,“如此关键时候,竟然什么都不做!”
“要是我能及时赶到,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?”
听到沈泽海骂骂咧咧,沈琉璃在心里冷笑。
要是让你赶过去,我还怎么将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?
从婚事定下,她就知道沈家会对她动手。
所以从那时候开始,她就一直在思考万全之策,争取借此东风,将沈家和皇后一党一起拖下水!
而那条绣着爱情宣言的褓裤,就是最关键的一物。
沈月娇若是知道,前世她给自己递了一把这么趁手的刀,只怕要气得跳脚。
她等的,就是这一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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