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随心所欲,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凤曦而言,她还真不是对莫无双宽容,而是她从夜里出门与祁霄寻找无妄岛,到两人抵达并闲逛已花去了不少精力。
在平时来说,她此刻已该靠在自己的软榻或躺在床上摆烂了。
既然如此对面都先妥协,派了个好说话的引路人了,她为嘛还要难为自己呢?
而祁霄也很快从她的话中读懂了她的思路,在无奈低笑一声后,便对一旁不知该无语还是无奈的莫无双道:
“既然如此,那我们便劳烦这位仙友了。”
“客气。”
莫无双笑笑,又忍不住抬头打量了祁霄与凤曦两人,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,眼中竟露出了一抹考究的神色。
不过他自幼跟着他爷爷滑头,自不会跟那些洛家人般没眼色,因此立马便抬手示意两人跟他走,直接离开了眼前的集市。
与洛氏族人上来便风驰电掣,恨不得将凤曦二人甩的天远不同,莫无双虽也施展轻功,却是与带着凤曦的祁霄齐头并进的。
甚至在祁霄偶尔故意放慢速度时,他还会配合着慢下来等待,以免两人跟丢。
而随着三人步入伫立于无妄岛中央,常年被云雾环绕的清虚山时,他们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周围一道道悄然的,常人难以察觉的打量目光。
山青水碧,云蒸雾绕。
山间高阁错落有致,不似凤曦所看到修仙小说琼楼玉宇,却也浑然天成,像极了那隐世闭门的高宗大派。
越过几处山门继续向上,一行三人也终于碰上了他们来时,本该带他们一同上山的洛苍云等人。
“苍云长老。”
莫无双虽不是洛氏弟子,但在见到洛苍云时还是低头浅行了一礼。
对此洛苍云自是扯出一抹笑容受了,可看向一旁凤曦与祁霄的面色,却明显不如他初见二人时好看了。
他堂堂一族长老亲迎,眼前两人却直接跑去了集市胡闹。
反倒是莫无双这个小辈成功带来了人,他这脸上自然就挂不住了。
但他到底修身养性多年,不会似外界凡人般泼皮耍赖,因此也没多说什么,直接便与莫无双对视一眼道:
“既然人都已经带上来了,那便赶忙虽老夫上去吧。”
凤曦二人不言,莫无双亦只是点了点头。
然后一众人便在不少弟子的注视下,缓步向无妄岛真正的核心之地走去。
随着一阵清风拂过,凤曦只觉周遭一阵熟悉的空间波动传来,下一秒他们便仿佛踏过了某种禁制,成功步入了另一片天地。
云瀑自天边垂落,青山犹若巨龙盘旋,在这一方天地搅弄风云。
随着一道缥缈琴音袅袅婷婷,三道身影终于在他们眼前显现。
为首者一身白袍翩然若雪,虽人到中年却端丽出尘,手中一把霜雪剑,发间一条碧玉绸,便是她身上所有的装饰。
即便她与祁霄气质截然不同,凤曦依旧能从她眉宇间察觉到一丝与祁霄相似。
很显然,这位便是这无妄岛之主,祁霄那素未谋面的亲外祖母了。
只不过身上多少沾染灵气,自有其驻颜养身之法,所以看上去也只不过四十出头。
这大概就要归咎于这个世界极可能是末法时代,所以修仙之术不精,无法真正达到驻颜的效果了。
而在凤曦暗自观察萧天玥的同时,洛苍云已十分自豪的介绍道:
“我无妄岛清虚山有三大峰,绝境、凌云、孤鸿,分别由萧氏、洛氏、莫氏三族镇守。其中绝境峰乃是主峰,眼前这位便是如今的无妄岛岛主……”
只是不等洛苍云介绍完,萧天玥便抬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说了。
而她自己则目光温和的看向祁霄,声音尽可能显得轻柔道:
“你便是霄儿吧,想当年你母亲请我出岛一见,只为你身上异于你两位兄长的天赋时,你还只是个咿咿呀呀的孩子呢。”
说到这里,那气质清冷的女子眼中顿有哀伤浮现,但这样哀伤明显不是对祁霄的,而是对自己的女儿萧翎。
祁霄到底长在边关,萧天玥上一次见他更是要追溯到十八年前。
而萧翎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,更是亲自抚养多年,那般母女之情自远非祁霄这个外孙可比。
但身为一岛之主,萧天玥并未长时间沉溺于过去,而是很快笑了笑道:
“你若不嫌弃,便也唤我一声祖母吧。”
祁霄此行本就是来追寻自己身事的,自不会抗拒萧天玥这明显在为他行方便的举动。
若他一直唤萧天玥为岛主,那么他便一直是无妄岛上的客人,是外人,可一旦改口他便是真正的萧氏族人。
他与凤曦前往集市可不只是吃喝闲逛,他们还借机探听了不少消息。
这无妄岛乃是当初天下大乱,那位不得不出山协太祖救世的仙人的退隐之地。
而仙人退隐之时,身边也是有不少弟子仆从跟随的。
其中仙人出自萧氏,其两名继承他部分衣钵的弟子,则为演化出了洛氏与莫氏,分为两峰拱卫中间的绝境主峰。
至于山下那些普通百姓,则是当初一些没有仙缘的仆从,又或是一部分自愿跟随仙人来此避世的信徒后代。
当然,这无妄岛也并非完全封闭,虽说他们自恃仙缘嫌少与外人来往,但仙人羽化前曾留下祖训,要岛中之人庇护凡人以求福泽。
尤其是萧氏一族,在成为这无妄岛岛主之前,他们都是要独自去世间走上一遭的。
而祁霄的母亲萧翎当初出岛,其实就是为了完成萧氏族人的祖训,以便回岛后接受传承继任岛主。
谁知这位天之娇女竟一去不回,不仅沾染了凡尘事,还自愿封印所有修为只为陪伴夫君与孩子左右。
对此不少岛民是不理解的,但也有一些人觉得山中无岁月,也许仙子也会有他们不知道的苦楚不是?
同样的,他二人也借这些岛民之口,了解到了清虚山上的时局。
其中莫氏一族乃是仙医,他们虽也修习剑术体术,但主要的心思其实是放在救人与制药之上。
凤曦的理解就是还不太能炼出各种丹药,但放在外面一定都是神医的初级炼药师。
而洛氏一族则擅长各类术法符箓,其中他们一路上山所看到的小型阵法,包括刚刚踏入绝境之巅的空间禁制,大都有洛氏一族的手笔。
大概就是阵法师符箓师?
虽说也是初级水平,但在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很够看了。
最后便是身居主峰的萧氏一族……
身为那位仙人的直系后代,萧氏一族在术法与医术上都极有天赋,但要说最厉害的还是他们手中的那把剑。
就像大部分修仙小说一样,萧氏一族清一色是最擅长战斗的剑修。
但许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就必然会给这些人设置重重障碍,所以与莫氏洛氏两族的子嗣绵延不同,萧氏一族的子嗣几乎很少超过两个,即便超过后天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减少。
到了近几代基本就是一代单传……
好在萧氏并不讲究男女,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会被他们全力培养,作为无妄岛的下一任岛主。
也就是说……
如今的萧氏一族加上祁霄这个刚刚认祖归宗的,也不过才两人而已。
其余则是弟子仆从,身上根本就没有萧氏的血脉。
所以根本不用旁人介绍,祁霄便知道那一左一右盘坐在萧天玥身边的,乃是凌云峰主洛苍明与莫无双的爷爷,也就是孤鸿峰主莫峰。
“好,好,回来便好。”
抬手拍了拍祁霄的肩,萧天玥立刻便让身旁人递上锦盒,直言这乃是她这祖母给孙儿的见面礼。
洛苍明与莫峰对视一眼,自也命人上前送了东西。
其中莫峰这老头还乐呵呵道:
“老头子当年也算你母亲半个师父,当初岛主去看你归来时,还说你母亲又给老头子收了个徒孙呢。啧,也不知那家伙学艺精不精,可不能辱没了老头子我的好名声。”
“莫老放心,大嫂悬壶济世救死扶伤,如今已是大昭御医之首,想必您老也可以安心了。”
祁霄这一路上本就对莫无双印象极好,如今又听闻自己母亲与大嫂的医术从此而来,心中自又敬重了老爷子几分。
毕竟没有对方所传的医术,那些年的寒玉关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永远闭上双眼。
但也就在这时,那一直坐在一旁嫌少发言的洛苍明却道:
“岛主,莫老怪,既然这孩子已认了你二人,日后我等便要将之按我无妄岛少主培养。既已是少主,我们之前所提之事是否也该告知于他了?”
听得自家大哥此言,一旁待命已久的洛苍云立刻挺直了身板。
见此祁霄当即蹙眉,一双桃花眼沉若深潭,明显是凭借龙傲天出色的第六感感觉到了什么。
而果不其然,这边的萧天玥当即与莫峰对视一眼,沉默片刻后方才道:
“此事毕竟涉及霄儿自身,结果如何我们说了岂算?还是等徐徐告知之后,由他自己来决断吧。”
闻得萧天玥此言,一旁的洛苍明也不恼,只是对一旁的洛苍云使了个眼色,对方立刻便走到凤曦面前,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:
“既然岛主与两位大长老有要事与少主相商,那便请这位姑娘随老夫移步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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