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辰怎么会丢?
难道是某位大臣另有图谋,还是后宫那个有了身孕的昭仪派人干的?
听闻那昭仪出身乃是世家大族,祖父又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,难不成是动了别的心思,趁宫中混乱偷走了鹤辰?
“陛下不在了,臣妾如今只能来求公主......”
荷淑仪被身旁的两名于家军拦在半丈之外。
她一脸无助焦急地冲着我不停地磕头,额头都磕出血来。
“长公主,求求你,帮臣妾找找鹤辰吧。”
“他可是您的侄儿啊。”
“鹤辰还那么小,若是落到恶人之手,凶多吉少啊?”
我又不是圣人佛主,心胸没那么宽广仁慈。
人活着,都各有各的因果。
眼下我尚且自顾不暇,那不曾关心过我的人,我又何必去管他们的事。
更何况,下面还有一群人在为我出生入死,我岂能为了别人的事,将他们置之不顾。
“你来求我的功夫,还不如去求枢密院副使林大人,毕竟,太子若是没了,他的嫡孙女也成不了太子妃。”
我转身绕过荷淑仪,从腰间抽出峨眉刺套在指间,欲要到宫城之下与魏驰他们并肩而战。
荷淑仪却跪爬过来,死抓着我的脚腕不放。
而于家军见荷淑仪可怜,也不再将她强行从我脚边拖开。
荷淑仪继续大声哭求。
“臣妾人微言轻,本是侍婢出身,这偌大的宫内,无人愿听臣妾差遣。”
“公主殿下,臣妾只能求你了,就算您多派几个人帮臣妾去找找鹤辰也好啊......”
我很是不解,质疑道:“你是太子的生母,何人敢不听你差遣?”
荷淑仪摇头哽咽开口时,几名穿着缟素的重臣也上到了宫城之上,一见到我,就稀里哗啦地跪了一地。
“公主殿下谋害兄长,残杀一国之君,此乃大逆不道、当诛之罪,臣等为了南晋子民、为了岁氏社稷着想,暂且不追公主之罪。”
“还请公主勿要再一意孤行,如此妄为下去。否则,惹怒北臻,只会让南晋陷入亡国之境啊。”
“公主殿下,请您出嫁和亲吧!”
一人带头,其他人也跟着一呼百应。
“请公主......出嫁和亲!”
是时,宫城之下,也传来一阵刺耳的吱呀声。
宫门被禁卫军再次打开。
“宫门开了,快上去抢亲!”,有北臻人高声喊道。
我看着这些臣子,气不打一处来。
不帮我也就算了,还要开门放敌,一个个的真是都活腻歪了。
我走到高至腰间的城墙边,探头向下望去。
宫门外尸体横七竖八。
魏驰和秦顾带着玄掣等人,已追着北臻人冲进了宫门之内。
加上这些大臣派出的禁卫军相助,想必魏驰那边也拦不了多久,北臻人就会冲到这宫城之上。
此时我就像是站在悬崖之上,没有前路,也没有后路,只能转身杀出去。
然荷淑仪却缠着我不放。
“公主殿下,你可有为鹤辰着想过?”
她走到我身旁,哀声道:“公主殿下之前不是最疼鹤辰的吗,怎么可以这么心狠,只为自己,不管鹤辰的死活?”
“他还那么小?”
我无暇理会,我狠力将她推开,转身要走。
恰好此时,北臻迎请的兵马也同时从宫城两侧的石阶上冲了上来,几名于家军见状,紧忙提剑上前去阻拦。
我正也要过去相助,一把匕首却猝不及防地深深刺在了我的后背之上。
刀身扭转,利刃在骨肉里搅动了一下,疼得人心跳几乎骤停。
“是你杀了陛下,我要替陛下报仇!”
我都来不及回头反抗,荷淑仪便高声嘶吼着将我推下了城墙。
好在我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了荷淑仪的手臂,将她的大半个身子也都带出了城墙之外。
竟然背刺害我,就算我死,那也得拉她当垫背的。
身子悬在城墙外,后背的刀因手臂用力而导致伤口继续撕裂,疼得人冷汗涔涔。
可那荷淑仪似乎早已癫狂,她面目狰狞地看向我,满眼都是仇恨。
“要不是你杀了陛下,鹤辰也不会被人趁乱害死。”
“我要让你死。”
城墙上的朝臣见状,顷刻间一拥而来,欲要拖住荷淑仪的身体,欲要将我救上去。
毕竟,他们还想留我活口,给北臻一个交代。
而荷淑仪却已报了必死的决心,另一只手握着匕首,朝身后那些的朝臣们胡乱挥刺。
挣脱束缚的那刹那,荷淑仪纵身一跃,带着我一同坠向了宫城之下。
我紧握峨眉刺,伸臂去划割宫墙,试图减少下坠的速度。
刺尖划割墙壁,带起一阵火花。
尖锐的摩擦声听得人头皮发麻,而握着峨眉刺的手被震得快没了知觉。
然坠落的速度很快,快得好像只是眨眼的一瞬间。
我的手脚都来不及在空中挣扎几下,就嘭的一下摔在了高高的宫墙之下。
而荷淑仪也的确给我当了垫背的。
可是有垫背的又有何用?
巨大的冲击从头贯彻至全身,五脏六腑都好像在此刻碎裂,而三魂七魄也仿佛被震出了天灵盖。
我想过在走投无路时自己跳下来,却万万没想到会被人给推下来。
亏我练就一身杀人的本领,还杀人无数,最后却被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背刺,又给推下城墙。
真是可笑得很。
我干脆蠢死算了。
但,我现在就是蠢死的。
渐渐黑下来的世界,我隐约看到有几只脚朝我飞奔而来。
具体几只脚,我也数不清了。
痛感越来越轻,眼皮越来越沉,尘世在此刻归于黑暗。
迷离之际,从小到大的事,跟走马灯一般,在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遍。
最后,记忆停留在我在睿王府见到魏驰第一眼的那一刻。
他侧身而立,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朝我轻飘飘地看过来,随后他负手踱步朝我走来,然后在我身前蹲下。
冷白干净的皮肤,清晰精致的五官,近在咫尺,看得人心跳漏了一拍。
我与他四目相对,看着彼此的眼睛,端详了许久。
还记得当时我跪在地上,扮娇扮柔扮可怜,心里却觉得老天待我也算不薄,暗叹:好一个孱弱可欺、俊美无俦的猎物,这个细作任务......挺值!
灵魂抽离......
我想,我的故事该在此刻终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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