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丰走进营帐,沙盘上插满了小旗,明显又推演过好几轮了。
傅羿安眯着眼眸,趴在书案上,他揉了揉太阳穴,瞥到程丰手中的信函,“上京的消息?”
程丰面如菜色,“许绍传来的消息,你不是让文铮配合着他去调查吗,说文铮在江都府失联了。”
说罢,程丰又递了一封信函过去,“这是靖南王府传来的。”
上面一封是傅世啸的无聊叮嘱,下面还夹着一封,是林婠婠的亲笔。
他慌忙拆开,里面也就几句简单的思念话语。
傅羿安半眯着眼眸,直直地盯着那信纸,面色越来越沉。
程丰心里一咯噔,难道林姑娘又发脾气了?
他站在傅羿安身后,偷偷瞄了一眼那纸上的内容,文绉绉的,也没什么毛病。
为什么自己大人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!
傅羿安捏着信纸的手甚至有些颤抖起来,“她出事了!”
程丰满意震惊,“大人,怎么可能?”
傅羿安把信纸递给了程丰,上面就写了一首诗。
浮云吐明月,流影玉阶阴。
千里虽共照,安知夜夜心。
这不是表达相思吗?他怎么就笃定林婠婠出事了?
“难道这字迹不是林姑娘的?”
“不是!”
傅羿安心中烦躁,他指了指那页信纸,语气冰凉,“这里有一滴泪痕!另外,她怎么可能让傅世啸帮她传信?这些信都是走官道驿站过来的!”
“她面皮那么薄,会大张旗鼓搞出这么多麻烦事?跟我好了这么久,就抠抠搜搜地送我了一个香囊?她哪里有这胆子!”
除非这封信,是傅世啸主动让她写的,其目的就是宽他的心,误以为她在王府一切安好!
程丰忽地愣住了,经他这么一说,程丰明白了林姑娘确实不是那种张扬的性子。
翌日,傅羿安收到了赤羽的飞鸽传书。
果然,林婠婠失踪,他抓获了一个隶属于‘梅花内卫’的嬷嬷,从她口中得知,林婠婠在江都府失踪了。
梅花内卫直接由陆太后掌管,这就意味着是陆太后想要逼死她!
傅羿安僵了一瞬,心脏涌起密密麻麻的疼痛。
这就是骗着他出生入死的生母,还金口玉言,呸!
真是口腹蜜剑,恬不知耻!
明明答应他解除谢长宴的婚事,还承诺待他立功,就赐婚的。
可她却偏要在他的胸口捅刀!
剜心掏肺!
陆太后就真的以为,他会心甘情愿当一辈子提线木偶吗?
也是,她在御座上待得太久了!
傅羿安吁出一口浊气,摁着胸口,“去把文淮,给我叫来!”
文淮身上的毒已彻底清除,如今边境又有傅羿安坐镇,他肩上的胆子减轻了很多,反而气色好了很多。
傅羿安没有绕圈子,“你觉得南狄到底敢不敢打?”
文淮长期镇守此地,大夏和南狄一直都只是小摩擦,可如此大规模的南下进攻还是很少的,而且南狄人以前只会叫嚣,根本不敢深入大夏腹地。
如今虽又增派了十万大军,可这些时候,还是以挑衅为主,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等什么。
文淮摇了摇头,“两国邦交,不斩来使,他们是面子上过不去。”
提起这事,傅羿安就来气,他们弄个爆炸大案出来,大夏没找南狄发难,他们还长脸了。
“不是让他们去上京调查吗?”
文淮面色难看,“话虽如此,也不知道是不是南狄人胆子太小,听说在南狄皇族一直都没有确定新的使团人选,感觉他们就是想尽办法拖着。”
“你不觉得他们好像在等什么?”傅羿安半眯着眼眸,南狄在大夏安插了许多细作,或者,他们也盯上了那批火炮?
电光火石,傅羿安脸色豁然开朗,他眼眸泛寒光,“他们在等火炮!”
听到‘火炮’二字,文淮彻底变了脸色。
这种利器的威慑力,用在战场上实在太震撼了,他曾听他舅舅提起过,可还从未亲眼见过,他一直以为只是舅舅的一句玩笑话。
南狄一个弹丸大小的国家,怎会有如此神器?
像是知道他心中猜想似的,傅羿安缓缓开口,“是我们的!前工部尚书宋家,也就是你舅舅宋泰仁,曾研制出一批火炮,可他宁死也不愿辅佐陆太后,据说引颈受戮之前把火炮销毁了,其实那批火炮一直藏匿在江都府。”
恍然从他人口中听到舅舅的名字,文淮心口堵得慌。
五年前,宋泰仁在书房自裁,以死名志!一夕之间,宋家从世家权贵沦为了罪臣!
舅舅当年的事,其实还连累了他母亲,在文家遭受白眼和苛待,直到他和弟弟都混出了人样!
文淮长叹一声,原来还涉及如此多的机密。可国家大事,如何能牵涉私人情感,他舅舅终究是不忍心,才留下那火炮的!
文淮张了张嘴,“你就直说吧,到底要我做什么!”
傅羿安神色肃穆,“这批火炮关系重大,本来是让你弟弟去追查的,可他也失联了。”
说罢,他把虎符和大印递给了文淮。
“南狄边境这里,依然你坐镇,他们不敢轻易来犯,从各个卫所调来的士兵也陆续就位,你给我守住了,我去追那批火炮!”
文淮目瞪口呆,“可若是朝廷怪罪下来,如何是好……”
“一切罪责,有我担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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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竹一进来,就看到有一排侍卫跪在门口请罪。
他不由有些同情他们,他们办事不利,自当受罚。
“大人?事情都办妥了。”
谢长宴脸色阴沉,“傅羿安得到消息了?”
剑竹点了点头。
其实谢长宴一直派了人暗中盯着林婠婠的,可傅世啸和陆太后的人竟神不知鬼不觉把她弄去了江都府。
暗卫们不知道事情的轻重,又忌惮陆太后,便不敢轻举妄动。
最可气的是她的行踪却在江都府彻底断了!
经查实林婠婠极有可能上了海船——苍伯号。
谢长宴本是要带着人马奔赴南狄边陲的,如今,他却临时改变了主意,派了他的心腹大将带兵前去增援,他则快马加鞭要去琼州。
剑竹十分不解,“大人,这亲事本就是做戏啊,区区一枚棋子,何必废这么大精力?”
谢长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,异常烦躁,“她不是棋子!你给我记住,她是我的未婚妻,是我谢氏日后的主母!你若再敢对她不敬,我饶不了你!”
“可大人又为何直奔琼州呢?”剑竹头皮发麻,小心道。
谢长宴捏着手中的谍报,没有回答。
有人在扬州港附近发现了两具男尸,那两人是苍伯号上的面的船员!
这只能说明,苍伯号已被人劫持,这就意味着林婠婠已陷入困境。若他是劫匪头子,是绝不敢在沿途港口靠岸的,尤其是像广交港之类有重兵把守的港口,但是海路漫漫,需要补给,他们一定会在琼州附近停靠。
如今琼州本就叛乱,岭南节度使几次上奏誓要平定琼州,可根本没有下文。
所有,琼州港口才是劫匪们最好的选择,他要在琼州拦下那艘海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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