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备和张明的出现,让勇烈军的士气达到了顶峰。
吴班则是瞠目结舌,他怎么也没有想到,刘皇叔会亲自接见他,这是何等荣幸。
这一刻,吴班有些明白了。
为何秭归那些百姓,心心念念想要回归荆州刘皇叔,不,是回到主公的怀抱当中。
刘备身上散发的人格魅力,让吴班第一时间就彻底沦陷,心底发誓要为刘备匡扶汉室的志向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。
等论功行赏,回到府衙之后。
刘备这才下令,将李严带了上来。
李严。
南阳人,曾为刘表麾下郡吏,刘表败亡后入蜀。
曾和诸葛亮一起,为刘备临终托孤大臣。
仅仅这一点,便可看出刘备对李严的重视,以及李严的本事。
虽然李严性情孤傲,难以与人相处,但瑕不掩瑜,他的能力极其出众,至少也是一州刺史之才。
心中默默回忆了一下李严的资料,张明计上心来。
对这种性情孤傲之人,你只有比他更傲,才能令其折服。
想了想,张明微微颔首给予刘备一个肯定的眼神,便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“李县令,没想到你我还是同乡。”
张明笑呵呵道,李严见状,虽然没有说话,但微扬的头颅颇显倨傲。
不料下一秒,张明话锋一转。
“如今汉室崩坏,天下群雄,各为其主而战。”
“你先投刘表,后从刘璋,不知你到底是知天命之士,能明辨时局,还是贪图富贵,只求一时安逸?”
此言一出,李严神色急变。
像李严这样的人,对自己的名声看得极重。
诸葛亮北伐时,李严有一次负责押运粮草,结果因为下雨导致道路泥泞而延误时日,为推卸责任反而怪罪诸葛亮北伐的穷兵黩武,使诸葛亮不得不退兵。
最后李严获罪,被贬为平民。
等诸葛亮病逝后,一般人肯定是高兴,可李严不仅没有喜悦,反而自己也激愤病死。
为什么?
因为李严认为,诸葛亮死了之后,就没有人能为他洗脱罪名,再度启用自己了。
所以张明看似给了李严两个选项,实际上答案只有一个,那就是明辨时局,才选择了刘璋。
果然。
李严沉吟片刻,语气坚定道:“益州天府,粮草丰盛,士卒精锐。”
“往北可下汉中,进关中,往东可入荆扬,凭天堑。”
“今天下大乱,益州正是用武之地,我选择刘璋,也是为了一展心中抱负,何谈富贵安逸?”
来了来了,李严反驳了。
张明微微一笑,羽扇轻摇,继续说道:“李县令既然说是为展心中抱负,那刘璋称帝,一举成众矢之的,不知李县令可还能一展抱负?”
说到此事,李严心头也是遗憾。
他人微言轻,这种事根本不是他能够阻止的,虽然他大概猜得到,刘璋为何称帝,但益州的党争,已经严重到他什么都没做,就被划入了荆州党。
这次他能得到秭归县令一职,据说还是蒯越提出来的。
于是,李严不说话了。
同时也不再昂首,只是平视张明。
见李严不答,张明脸上浮现出一抹傲意,朗声道:“李县令答不上来?”
“没关系,我帮你回答。”
张明轻蔑一笑,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剑光,直刺李严的心房,“你所谓的抱负,不过是建立于天下大乱,益州稳定的基础上。”
“然而现实是,益州本就党争不断,如今刘璋称帝,更是成为天下共诛之人。”
“偏偏刘璋称帝,只不过是益州党争暂时妥协的成果,刘璋成为挡箭牌,各派系拿好处,这样的国家,岂能成事?”
“要不了多久,益州党争将愈发激烈,那时内忧外患,益州百姓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,你又怎么可能实现心中抱负?”
“总不可能,你李严的抱负,便是牺牲百姓,满足自己的利益吧!”
李严的脊梁仿佛被这言语击穿,傲慢的面具在瞬间崩解。
“当然不是!”
他低着头咆哮道,对张明的诬陷,简直忍无可忍,“我李严一心为国,希望用自身所学,造福天下百姓。”
“只不过,只是陛下他,毕竟于我有知遇之恩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糊涂!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!!”
张明的声音掷地有声,每字每句都像是精心雕琢的矛头,专门戳中李严的软肋,“刘璋非是明主,益州也非真正的用武之地,不过是一方诸侯的偏安之地。”
“你既然有此抱负,为何不择一明主,一展心中所长?”
“只有如此,他日益州城破之时,你才有可能真的向刘璋报恩。”
近乎凛冽的气氛中,李严脸上流露出一种前所未见的凝重。
这不仅仅是因为张明的言辞,更是因为张明的话,像一面镜子,让他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渴望。
终于,李严缓缓低下头,哑声说道:“天下纷乱,我亦渴望明主。”
“但……”
张明微微点头,看向刘备,时机已然成熟。
他的白脸唱完了,接下来,该刘备来唱红脸了。
“正方”
刘备笑了,那笑容如春日舒云,令人心生暖意,“你才智超群,忠心耿耿,备深知你的为人。”
“知汉说话一向如此,你不要和他计较,倒是正方心怀天下,令备感慨万千。”
“备这一生,同样是为了天下百姓,为了中兴汉室,这一点上来看,你我算是同道。”
刘备的话,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暖阳,瞬间照亮了李严。
顿了顿,刘备神情肃穆,继续说道:“修己安人,才是世间之大道,备正需要像正方这样的忠义志士,与我并肩作战,合力平定天下。”
“这,难道不是你我心之所愿?”
李严心中波澜起伏,终于下定决心,对刘备一揖到地。
“军师的话,如拨云见日,让我认清局势,皇叔的话,更是黑暗中的光明,为我照亮前路。”
“若能与皇叔共谋盛世,此生无憾。”
“倘若皇叔不弃,李严愿尽绵薄之力,助皇叔匡扶汉室。”
刘备欣然起身,亲自扶起李严。
“正方此心,天地可鉴。”
“备亦将不负正方厚望,同心协力,还这汉室天下以太平,百姓以安居。”
李严和刘备对视一笑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慰与期许。
张明则在一旁偷笑,又为老刘揽一贤才。
当张明和刘备说降李严时,巫县、秭归复归荆州的军情,已经第一时间传到了长安和邺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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