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闻不仅皇上赏赐很多东西,还让百官捐赠。
沈冬素想到皇上那一路,像看直播一样看她北上。
心中笑道,这是榜一的打赏到账了啊!
虽然迟了,但总比没有好啊!
至于太子所认为的,因为那一封哭穷信,凌王算是把全朝堂都给得罪了!
冬素是完全没想过,边关将士吃醋布吃陈米,本来就是兵部和户部不作为嘛!
而凌墨萧,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,他则是完全不在乎!
那些蠹虫,难道本王还怕得罪他们不成!
凌墨萧很清楚,自己没能力之前,这些人不会为他所用。
但他有能力之后,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这些人铲除了!还大夏一个朗朗乾坤!
所以他压根不在乎得罪谁!更何况这封信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,皇上的信任,还有了正当理由追究兵部和户部。
还有百姓的捐赠,这一点完全出乎凌墨萧和庞先生的意料之中。
以前发生这种事,百姓只会骂主帅贪污无能,只会嘲讽朝廷无用,没想到这一次百姓竟然自发捐粮捐盐给幽州军。
原来民心这东西,有时候你费尽口舌也得不到,但有时候你什么都不说,只要百姓看到你做的事了,自然就有了,
凌墨萧再一次感慨,至今世人都觉得他娶冬素这个村姑,是冬素高攀,是他一时鬼迷心窍。
毕竟千年来,勋贵都以娶世家女为荣。甚至有那么几个大世家,都不愿意把女儿嫁到皇家。
别说是娶平民,娶寒门的都极少。而他作为亲王,是千古第一个主动迎娶平民女为妻的。
世人眼睛看到的只有身份地位的差别,却不知,为娶冬素,是他尽心所谋,是他之幸。
看着浅笑盈盈的冬素,凌墨萧心中满是暖意。
何其有幸,能遇到你!
当沈冬素得知,姜家明面上捐赠了一大笔粮食,但暗地里给她分红的粮食和物资,会走海运送到幽州。
她不禁跟凌墨萧称赞起姜家,虽然她知道姜氏是想抱凌王的大腿,但能这般大方的商户,还是极少的。
她觉得可以和姜家建立长久的合作,凌墨萧对此不置可否,让她按自己的想法来。
又是那句话,她想做什么都行!
大老板给予最大的宽松政策和精神支持!至于物资支持,可惜了,大老板现在很穷。
待看到姜氏的亲笔信,说她虽然又回到柳家,但心境已经完全不同。
她不再奢求柳侯的情爱,只争柳家的地位,只为宝儿谋一个好前程。
她心安理得地当着柳家主母,有着丰厚的嫁妆,有着一群得力的部下,柳家的烦心事她都当笑话看。
她给柳侯纳良妾,生了孩子养到她的名下,她这辈子都不会和柳侯同房。
肖氏竟然带着两儿子逃走了,把一个女儿留在府上。
不过柳侯肯定是要把他们追回来的,肖氏的结果如何不知,那两个孩子柳侯肯定是不放弃的……
沈冬素知道在这个时代,姜氏和离是绝不可能的,但凭姜氏的手段,回到柳家也会过的很舒心。
她现在只要把宝儿教养好,生意做大做强,姜家强大起来,她有了靠山,再有记到名下的嫡子。
管他柳侯怎么样!
沈冬素觉得姜氏这个心态非常好!
接下来的日子,鞑子又去小县镇掠夺两次,凌墨萧带兵追击。
而沈冬素则完全沉浸在收礼物和拆礼物,外加给礼物分类的状态当中。
这种喜悦影响了整个幽州城,将士们吃上了新粮,伤兵营喝到了糖水,吃到了鸡蛋和肉。
往城门外送焦炭的百姓,除了能换粮食之外,还能换盐、布。
小吏反应不好统计,普通汉人还能记下名字,那些异族语言不通,名字也不好记,他们的数学水平简直就是三岁孩童。
他们就背一筐焦炭就换一回粮食,太过浪费时间。
不像汉人愿意让小吏登记统计下来,每天最后一趟的时候最统一换粮食。
有了前世那本极厚极丰富的参考资料做抄袭,冬素很快就想到解决的办法,工分制啊!
竹签子做的工分,背一筐焦炭发一支竹签,不同的物资标上不同的工分。
最后拿竹签换物资,只要保证不坑百姓,相信大家都会接受这种制度。
另外,工分还有隐形福利,那就是攒够一百工分送珍贵和糖或茶叶,攒够一千工分,获利迁户籍进城的资格……
对于这一点,甲四不明白:“王妃不是说城里缺人,应该尽快迁百姓进城吗?为何还用工分这一制度来做条件?”
这个问题莫修谨就瞬间看明白了:“因为官府若是没条件宣传让人进城,百姓只会恐慌和害怕。”
“怕这是官府骗他们进城送死,怕进城后想逃出城就能难了。”
“百姓对于上位者新发的制度,第一反应从来不是有什么好处,而是有什么坏处。”
“可若进城附加了条件,还是以奖赏的模式。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。”
这下甲四懂了,甚至能举一反三,找异族人合作,上赶着找,异族人总是害怕有坑,不愿意来。
但若以利益诱之,以奖赏的模式,只有攒够多少工分的异族,才有资格和凌王合作!
那就换他们上赶着了!
那些够资料的合作的异族,不想参与,但看着那么丰厚的赏赐,又想到自己多不容易才有的资格,这心里总会有不如博一回的冲动。
甲四敬佩地道:“多谢莫先生解惑,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说完匆匆离去。
月亮门后的办公室中,剩下冬素和小盼哥还有大哥,还在统计不断送来的货物。
看到长安北区百姓的捐赠,冬素心中又暖又担忧:
“全长安城都在议论我那封信,你们说老家会不会也听到信了?”
沈林钟点头:“会晚上十天半个月听到消息,以前长安往光州的消息传的慢,这几年就传的快多了。”
应该说是自从冬素嫁给凌王,长安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到光州。
沈林钟含糊地道:“那一回传热气球的事,家里就听说了。”
可惜听消息跟原本的消息差十万八千里,全家人差点以为是冬素出了事,那几天对于沈家人的艰熬,外人是不会明白的。
沈林钟以为她不知道这事,所以才含糊带过,却不知小满早就悄悄跟冬素说了。
沈爷爷为此哭了半宿。
沈冬素瞬间想到这事,不禁急了:“那得赶紧写老家送封信,万一阿爷当真了,该多焦急啊!”
莫修谨却不同意:
“现在皇上当真,全长安城的人都当真。万一你那封信落到皇后的人手中,就有欺君之嫌。还是写封简单的平安信吧!”
都知道光州有很多皇后的探子,被甲十八引到滇州的女医师,还有如今在兵工部的陆云舟。
而那些在暗处的,却没抓出来,故而不得不防。
沈林钟也赞同莫修谨的话,安慰道:“你写的那些事在长安贵人听来,这边城生活比难民还差。”
“但在咱们这些人听来,其实跟农家人一样啊!咱们虽不吃醋布,但吃盐泥。”
“荒年时,连长虫的陈米都吃不到,米糠都是好东西。”
沈冬素被劝服了,也是,刚穿越到沈家的时候,日子过得还不如幽州边军。
阿爷他们最多感叹一下,应该不会为她担忧的。
可惜他们预估错了,沈家的日子苦,那是以前,现在日子多好啊!
顿顿有白面馒头,四季能吃到盐,隔三岔五炖一回肉,鸡蛋那样精贵的东西,竟然天天早饭都有。
当幽州所有人都吃长虫的陈米,没盐只能吃醋布,伤兵一口红糖水也喝不上。
凌王妃带的二十车嫁妆,一天就被幽州将士吃完了等等。
这些消息传到光州的时候,自然又被夸大了一番。
并且消息不知咋传的,把冬素去幽州路上的事也掺和进去。
什么连吃的清水都没有,要走很远打苦井水喝;幽州连野菜都没有,去挖野菜挖到毒蘑菇,也舍不得扔,吃的都中毒;将士馋肉馋的,不要命地去打猪婆龙吃……
呃,虽然没有,和打猪婆龙是相悖的两点,可谁也不在意。反正消息就是越传越离谱,幽州的情况已经由边军难民,马上要变成人间地狱了。
堂堂凌王和凌王妃,很快就要传成,江南的乞丐吃的都比他们好!
反正现在大家对幽州的讨论,已经由鞑子有多强,我军有多弱?变成,我军吃不饱穿不暖……
朝食桌上,沈爷爷看着一碗白煮蛋,蒸的葱油花卷,炒的三丝米粉,加了花扁豆的粥,还有几碟小酱菜,那是一口也吃不下!
应该说满桌人都吃不下,仲阳和小虎住在学院,今天不在家。
桌上只有小满一个小孩子,她多懂得察颜观色啊!一看桌上大人的情绪,自己端着小碗也不敢乱动。
小孩子不上桌吃饭,默默站在角落吃着豆粥,也不敢发出声音,也不敢挟菜。
堂屋外几个女工,都低声议论着,大声话不敢说一句,脚步都极轻。
沈父和沈爷爷一样愁眉不展,蒋氏则跟以往一样,遇事先哭了再说。
不时抽泣一声,边哭边道:“我就说不该让林钟跟着去的,可怜的孩子在边关,饭都吃不饱!”
又哭莫修谨:“小盼可是秀才啊!哪有让秀才吃醋布陈米的!”
这话让沉默的沈父不再沉默:“你是说冬素就该吃醋布吃陈米!你到现在还只念叨着林钟和小盼!”
蒋氏理所当然地道:“她嫁给凌王,嫁鸡随鸡,凌王要到边关吃醋布,她这个媳妇要去是应该的。”
“只可怜我林钟,那孩子才吃几顿饱饭啊!想到他,我这心就揪得痛……”
还没哭完,被沈爷爷一巴掌拍桌子打断,要不是老人心疼粮食,都想把桌子掀了!
指着蒋氏的鼻子骂道:“你林钟才吃几天饱饭!咱们这一大家子是因为谁吃上饱饭的!”
“这一桌子鸡蛋、白馍还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?行!你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得随夫家。”
“哪女儿的东西你也别占着!咱家但凡用凌王府的人和生意,都给人家退了去。”
“老子到要瞧瞧,没了冬素,你们还吃不吃得上这鸡蛋白馍!”
“仲阳读书的学院,也是刘管事找的,让仲阳退学,还回镇上读。”
这下子蒋氏急了,她就知道这家子都偏心冬素,心疼冬素。
你们心疼冬素,我心疼一下林钟和小盼有什么不对?
从椅子滑下跪地哭道:“爹啊!儿媳错了,冬素就算嫁了人,也是咱沈家的闺女。”
“我也心疼她啊!只是想着她有王爷爱护,可怜林钟和小盼没有啊!”
别的还好说,只这米粉作坊最大的客户,就是贾大厨的火锅连锁店。
真跟凌王府断交,没了这个客人,她怎么赚大钱?
挣不到钱,手心朝上问人要钱的日子,那可不好过。
到现在蒋氏对读书的事还不怎么上心,以前她羡慕小盼考秀才,现在见小盼中了秀才,也没当官。
反而是只启蒙了一年的大鱼,凭做木匠的手艺,当了八品官。
大鱼一个表亲,都跟靠着王爷当官。那仲阳这个亲妻弟,就算不读书以后肯定也能当官的!
所以对于说不让仲阳读书,她还挺高兴的,回到镇上读书,仲阳就能每天回家了。
是听到要跟凌王府断交,她的米粉作坊挣不到钱,她才急的道歉。
蒋氏对于沈爷爷和沈父,从来都是主动认错,死不改过。
沈爷爷理也不理她,问沈父:“你怎么说?”
沈父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朝食,也为自己由俭入奢易感到羞愧。
以前沈家的朝食就是一人一碗野菜粥,是什么时候开始,家里的朝食已经丰盈到这个地步的?
他在家里吃的好喝的好,儿女却在外吃糠咽菜,他只觉心疼不已,恨不得以身代之。
他在椅子上小心地解下那只义肢,然后才跪下朝父亲磕头:
“是儿子管家不严,让咱家一个小农家,衣食比县太爷家还丰盈。从今天开始,一日三餐,跟以前一样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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