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冬素很快就接手了扬州城设立的瘟疫禁区,但这里的情况比长安的禁区差的事是一星半点。
长安城最起码冻死饿死的病人很少,而这里,很多病人真的是初当成牲口一样关着,粮食不足,御寒物资不足,药物等同于没有。
怪不得那卢家叛军一怂恿,百姓就跟着反了,就这情况,沈冬素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,她要染了病,也会跟着卢家拼一把。
拼成功了还有活命的机会,被关在禁区之中,那是完全没有活命的机会啊!
当她见到许元青等人,压根没时间寒暄,被关押了几天的太医们也没时间休息,立即就开始施药。
幸好她带来了两百衙役,在底层百姓面前,衙役比禁军和府兵有用多了。
跟在长安城时一样,先改善环境卫生,再将保暖措施做好,粮食有豆粥就够了,病人现在也只能吃豆粥。
加大土霉素的生产,尽快让轻症病人康复后离开禁区,他们的话才是口碑。
朝廷宣传再好,她这个凌王妃再有‘明星’效应,也比不上康复后的百姓一句话。
据说很多染病的百姓不愿意来禁区,宁愿跑到荒山里躲起来,自己挖草药吃。
说是反正染病就会死,不如死的离家近点,也好过进了禁区,死后连尸体都没了。
只有让他们见到这些康复后的百姓,才会彻底相信,凌王妃真的能治好他们,才会有胆量进入禁区。
扬州这边的恶劣条件,除了以上这些,还有就是这里的士族不听官府的调派。
很多商人背后都是士族,趁机囤高粮价,囤高药价。在长安,沈冬素还收敛一些。
对付士族的事交给凌墨萧和皇上,但在这扬州,她全权做主,哼,那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!
先礼后兵,在莫修谨的帮助下,士族的情况她摸的一清二楚。
先客气地以凌王妃的名义送上请柬,请几大士族和官员一起议事,她的姿态不高不低,有礼有矩。
然后就是,到场的士族送上重礼,没到场的嘛,直接禁军带着皇上的圣旨上门抄家。
理由很简单,凌王妃乃皇上亲派的钦差,不尊王妃就是不尊皇令,不尊皇令便是大不敬之罪!
沈冬素也没抄几家,就抄了两家跟卢家关系近的,她都想骂草,这是真不把她放在眼里啊!
卢家叛军才被杀完,凡是跟卢家有关系的都战战兢兢,老娘给你下帖子,你还有胆子敢不来!
真是给脸不要脸!手拿的不吃,偏要吃脚挟的!
即如此,满足你们!
抄家一条龙服务上门,连抄两家,商铺和庄子一起抄,抄到的物资全部用做赈灾用。
效果很好,别的士族不用她请,就自己上门拜访。
当然也有脖子硬的,在那叫着自已家族乃当地百年旺族,凌王妃一个小农女休想在他面前放肆!
也有人叫嚣,自家有儿郎为几品几品大员,见皇上都不用下跪,岂能容许你一个小小王妃嚣张!
凡是这样找死的,沈冬素都如他们的愿,找死就送你们去死,绝不劝你们苟活!
当然也有狗急跳墙的,可她有一千武力超群,又忠心耿耿的禁军啊!
凭扬州这些士族养的护卫,怎么可能是禁军的对手。
你敢跳墙那就是造反,死的更快!
她这一套威恩并施的雷霆手段,很快就让扬州那些蠢蠢欲动的士族,全部偃旗息鼓。
商铺的价格也恢复正常,百姓听到的都是好消息。
甲四再一次跟月见议论,凌王妃真是太多变了。
为何她能保持在王爷面前,娇小依人,事事都没主见,都需要王爷一般。
可一离开王爷,她又能做到胆大又聪慧呢?
月见骄傲地道:
“本王本来就很厉害!她只是把心思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,有王爷在,这些琐事当然让王爷来做了。”
甲四:……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女!
月见这丫头胆子也肥了,竟然说王爷做的是琐事!
不对,月见你什么时候变成凌王妃的狗腿子了?你明明和我一样,是王爷的人啊!
全程旁观的莫修谨才叫震惊,冬素表妹到长安才多久?竟然变化这么大!
现在的她,王妃风范十足,哪里还有一丝农女的影子?
凌王妃这个钦差在扬州又是赈灾,又是治理瘟疫,又是整治叛军和奸商,还有大不敬的士族。
但因消息往来缓慢,且北方大雪消息传达极为不易,这些事还未传出去。
可有一件事,别说是大雪封路,就是天塌下来,照样传遍了天下!
那就是,凌王妃造出了飞天神器!
当热气球飞过山脉,泗州城那边就把消息传开。
先不说已经到了幽州的凌墨萧对此事的看法,也不提长安城的轰动,单说这个消息传到沈家村的情况。
呃,消息不是一下子就传到沈家村的,先是传到宜州,这时还挺好。
“凌王妃造出了飞天神器,飞到扬州了!”
从宜州传到光州,就变成了:
“凌王妃有神器,能飞天!”
然后传到沈家村村口,因瘟疫,仲阳在村口设了岗哨,每天有村民轮值。
消息到岗哨的时候是这么说的:
“凌王妃飞天上去了!”
轮值的村民瞬间大惊失色,吓的魂儿都快掉了,边往沈家跑边喊:
“王妃,王妃飞走了!”
“王妃飞走了!”
有耳聋的老人出来问:“啥?啥飞了?”
“村长家的冬素啊,去长安当王妃,不知道咋飞天上去了?”
《论谣言是怎么诞生的》――传话超过三轮,自然就诞生了!
胡婆婆听闻吓的脸白如雪,又急又怕:“这孩子离家时好好的,还这么年轻,怎么出这样的事了?”
在普通人的认知里,上天了,那就是人没了,死了……
这村民喊了一路,那消息也跟长了翅膀一样,飞遍全村。
大多数人都是又惊又担忧,只有几个在幸灾乐祸,其中自然少不了冯文生的娘肖氏。
这个老婆子终于知道要避其锋芒,自从找不到沈冬月之后,她就在村里低调度日。
只待儿子的刑期满回家,对沈家人是避而远之。自己一人离群索居,勉强过活。
当听说沈冬素‘死了’的时候,她喜的在家拍床大笑,老天有眼啊!
那个害了她儿的女人终于死了!看到没有,人不能做亏心事,就算你巴结上王爷,当了啥王妃,还不是让天收了!
呃,对于她儿子自己干的那些事,她可不觉得是亏心事,她甚至觉得儿子一点也没错。
自己儿子长的英俊,又有才华,被沈家两姐妹倒贴,明明是儿子有本事,沈家姐妹不要脸!
我儿子不想要她们了,她们就像马蝗一样缠着,难道还不许我儿子动手啊!
想到另一个害了儿子的女人,肖氏决定等熬过这残冬,她就再次出发去找沈冬月。
连才天爷都帮她,她一定要让沈冬月死!可不能等儿子回家时,还看到那个晦气女人!
另一个因沈冬素死了很开心的是,沈冬月的奶奶朱氏,原因更简单,她觉得沈家大房现在日子过的好。
都是沾女儿王妃的光,特别是蒋氏,以前被她当奴婢使唤,现在竟然在她头顶上耀武扬威,一点也不给她面子。
哈哈,大房不孝顺她这个后娘,报应来了吧!你们死女儿!白发人送黑发人!
到是王金花极难得地,这回对于大房出事,没站婆婆这边,到不是她良心发现。
因为她现在也是受益者,沈大志被沈爷爷拿鞭子抽着,天天在蒋氏的作坊干活,到处送货。
赚的钱可不少,之前沈大志不瞒着朱氏,家里天天上演婆媳抢钱大劝。
后来他学聪明了,说来好笑,还是沈青牛教他的。
对朱氏瞒着收入,只给朱氏一点钱,大头都给王金花,夫妻俩再一起去朱氏那里哭穷。
家里果然清静多了!这王金花攒到了钱,知道是因为冬素是王妃的原因,大房的生意才越来越好。
她自然盼着冬素这王妃能当稳一些,也让沈大志在大房多挣些钱。
现在一听冬素不知是飞天了,还是人没了,再听到婆婆笑的畅快。
王金花插着腰骂道:“你还笑!小心爹听到撕了你的嘴!”
朱氏大怒:“他敢!他敢动老娘一根手指头,我哭到长安告御状去!”
婆媳两又闹了起来,往沈家跑去的村民不得不中途停下来,先在二房看场戏,再去大房听准信。
当那传信的村民先跑到沈家,结果沈家只有蒋氏在。
赶紧跑去把在鱼塘干活的沈爷爷喊回来,又跑去沈大成的作坊,把干木活的沈大成喊回来。
当沈爷爷、沈父、大鱼还有大鱼的‘师兄’陆云舟,回到沈家的时候。
正听到蒋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,一群村妇围着蒋氏哭,全村的村民几乎都到来了。
仲阳和小虎、小满去沈林钟,他带着村里的青壮在村尾训练。
沈林钟回来的时候,正听沈爷爷骂人:“都别嚎了!也不知从哪听个假信,你们就在这哭丧!”
“把我家冬素的福气都给哭没!我家冬素可是王妃,真出了事,那是朝廷公文送来。”
“你小子从哪听的风言风语,就在村里乱吠?”
送信的村民叫石头,一听村长这么严肃的批评,忙急道:“我没乱说啊!真是县城的衙役来送的信。”
“那人应该没走远,不信我去把人追回来。”
蒋氏还在那哭:“那丫头命不好,天煞命,出这样的事是命里定的啊!”
闻讯赶来的二姨母,恨不得大巴掌扇这个妹妹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她自然不能动手,但能骂啊!
上前拉起蒋氏骂道:“就没见过你这样娘,净盼着女儿出事!”
“咱家冬素怎么就天煞命了?天煞命能嫁王爷?能嫁到天家当儿媳妇?”
“那是姓冯的乱嚼舌根,听到这话,你就该把那人嘴撒烂!你到好,自己在这胡说!”
沈父的脸青白,一是为冬素担忧,二就是为妻子这张嘴,他都说过多少遍了,再不许提这天煞命的话。
她竟然还提!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。
沈爷爷再次发话:“都散了!没影的事!谁敢乱说,别怪老子不讲一个村的情面。”
等村民散了,沈家一家人关上门才正式商量,当然,留下了石头,另有小黑狗守门。
大鱼很体贴地去作坊帮忙,还带走了伸着脖子想听消息的陆云舟。
蒋氏还在堂屋角落坐着哭,啐啐念叨:“那王爷娶她就不对头,都说是因她命格独特王爷才娶的。”
“别是王爷把冬素的命给吸走了……”
这话要传出去,沈家可就是犯了大不禁之罪。仲阳反应很快,上前一把捂住母亲的嘴,拉她进卧室:
“娘累了,进去歇歇。”
蒋氏才想挣脱,不知为何,迎上小儿子的眼神,她竟然心生怯意。
小儿子年纪不大,身高比她还低一点,但此刻,老成的不像个孩子。
蒋氏头一回觉得,她不怕公爹骂,不怕沈父说,反而怕小儿子这样的眼神盯着她。
至于大儿子,蒋氏拿捏的死死的,只要她一哭,林钟是啥都应她。
仲阳把她推进卧室,不等她哭,就压低声音说了句:“娘不想害死全家,就少说点话!”
外面堂屋,沈爷爷再次问石头:“你把那衙役的话一字不落,一字不改地再说一遍。”
石头很紧张,全村青壮轮值站岗,从来没出过事,怎么就轮到他这一天,出了这样的事呢?
他努力回忆,甚至学那衙役的语气,重复道:“凌王妃飞天上去了!”
那语气,不像是伤心难过,到像是惊讶。
沈家人相视一望,都是面色凝重,还是二姨母最先道:“这飞天上去了,又没说人没了。”
小虎急道:“没错!说不定是北方风大,冬素姐被风吹倒了,被人瞧见,就传成这样。”
小满牵着哥哥的衣裳,在他身后点头,表示支持哥哥的观点。
沈爷爷也点头道:“这一句话不清不楚的,咱们在这猜破头也猜不出个究竟。”
“林钟,你去找刘管家打听打听,再往县城跑一趟,把信打听准了,冬素到底出了啥事!”
石头小心地说:“外面还有瘟疫,不敢乱跑啊!”
沈林钟瞪着他:“无事不能乱跑!这样的大事我还能坐在家里等信啊?”
“你传个话就传话,怎么喊的全村都听到了?”
石头快哭了,我真惨,真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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